阿雄對韓春雷豎了豎拇指,然後隊張喜祿實話實說道:“為了拿到牌照和買到車,我可是把我們家大半個家底都搭進去了。我們村長德叔,光是幫我跑關係,就搭進去了七八條紅雙喜。”
“啊!”
張喜祿一聽,臉一癟,道:“那我還是跟著豪哥他們搞舞廳吧。”
阿雄說道:“對啊,你彆成天羨慕彆人,我聽阿燦說,上次他跟女朋友在百貨公司,還看見你跟個姑娘手牽手來著?”
“媽的,豬肉燦這小子話真多。什麼都往外禿嚕。”張喜祿啐了一口。
韓春雷一聽,忍不住打趣道:“都手牽手逛商場了?什麼時候帶過來,我們認識認識。”
“有啥好認識的。”
張喜祿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她叫阿蘭,是阿珍的小姐妹。上次我跟你講過啊,在天樂歌舞廳跟我蹦擦擦的那個。”
“哦,你說的她啊?”韓春雷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個叫阿蘭的姑娘。
“不過她是阿珍的小姐妹,你這樣好嗎?”韓春雷問道。
張喜祿齜牙一笑:“有什麼不好的?她倆現在都不做姐妹了,阿珍是壞女人,阿蘭不能總跟她一起耍。”
說著,張喜祿把夾克領子往下扒了扒,露出了裡麵的紅毛衣,道,“這紅毛衣,是阿蘭給我織的!穿著可暖和,我今年春節,就跟她在深圳一起過。”
“原來你說今年春節不回去,就是為了她啊?”
韓春雷恍然大悟,之前買票的時候,他就問過張喜祿,要不要一起買票走。張喜祿卻說要留在深圳過年,他一開始還不明白,現在徹底明白了。
張喜祿訕訕一笑,道:“也不完全是為了她。主要是快過年了,歌舞廳的生意也比往常好。正是最來錢的時候。豪哥說了,阿強靠不住。這天樂舞廳,一天都離不開我!”
韓春雷嗯了一聲,點點頭:“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今年這邊的春節,肯定要比咱們老家熱鬨。”
“行啊。大老板這麼罩著你,阿祿,前途無量!”阿雄哈哈一笑。
這麼一番聊下來,大家像是在各自彙報著過去這一年的收獲和進步,所有人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小小的辦事處房間裡,充滿了歡聲笑語,仿佛是對1980年寄盼了最好的希望和祝福。
直到快五點的時候,幾人一起去紅姐的快餐店吃了頓飯。
吃飯的時候,聽紅姐說,她的快餐店要做到除夕下午才關門。
吃了飯,阿雄開著出租車,和張喜祿一起,送韓春雷去了火車站。
兩人買了張站台票,一直將他送上了月台。
“誒!春雷!”突然,張喜祿追了上來。
韓春雷從火車的車窗裡,探出來腦袋:“喜祿哥,有事兒?”
“在火車上警醒些,小心扒手!”
“知道了!”
“火車上人太多,不好喝水。你帶水沒有?”
“帶了!”
“彆忘了,給我嬸子,還有春桃他們帶好!”
“忘不了!”
“還有紅旗村,我二大爺家。過年前,替我去看看,送上五斤豬肉!”
“都記著呢!你放心吧。你安心在深圳過年。”
“過完年早點出來!”
“哎呀,知道了……”
嗚嗚嗚~~
汽笛聲響,火車緩緩開動了。
1979年6月9號,韓春雷從杭州,登上了南下深圳的火車。
今天,1980年1月13號。
時隔七個月,踏上了北歸的火車。
韓春雷,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