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於會計話到嘴邊,又有點不好意思了,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冒出來一句,“其實,也沒什麼事兒。”
一旁剛登記完名單的韓占水,看他那慫包樣,便猜出了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老於,要沒事,那咱就走吧!”
韓占水說著走了過來,就把於會計往外拽,道:“這白糖和香煙你也領了,去我家玩兩把吧?今天我那倆小舅子過來了,三缺一!”
“不是,我還得回家吃飯呢!”
“沒事,讓我家那口子,炒幾個硬菜,擱我家吃!餓不著你。”
“不去,我媳婦在家等我回家吃飯!”
“怕她個啥?讓我那口子去你們家說一聲,不完了嘛!”說著,韓占水又要把人往外拉扯。
於會計小雞仔一樣的身板,哪裡經得住這麼拽,一時間衣服領子也歪了,眼鏡也斜了。
“我……好了!占水哥!你是我親哥!彆捉弄我了,成不?我錯了,還不成嗎?”
於會計實在沒辦法,手忙腳亂地扶正了眼鏡,咽了咽口水,對韓春雷說道,“春雷,我找你有事,真有事!”
韓占水撇撇嘴,輕輕哼了一聲:“娘們唧唧,就知道你沒癟好屁!”
“你!”於會計麵色一窘,仿佛被韓占水看穿了小心思一般,一張老臉瞬間漲得通紅。
韓春雷見狀,打起了圓場,說道:“咱有事屋裡談吧,彆在外邊呆著了,怪冷的。”
就一會兒的功夫,韓春桃已經把屋裡打掃乾淨了,重新把瓜子、花生、糖果和散煙擺了盤。
此刻屋裡也沒有其他人,韓春桃跟著毛玉珍去廚房忙活著,韓春風穿著厚實的新棉褲子,趴在裡屋的床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小人書。
這堂屋空著,正好談事。
韓春雷帶著於會計進了屋。
於會計坐定之後,看著韓占水跟著也進來,忍不住關心道:“占水哥,你家裡不是三缺一嗎?還不趕緊回去?”
“你說你的事,我磕我的瓜子,礙著你啥事了?”
韓占水老實不客氣地找了根條凳坐了下來,“我這幫了一下午的忙了,還不興我休息休息?還是說你於會計要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
於會計又是被懟得胸口一悶,索性也不理會韓占水,自顧自地看向韓春雷,開口道,“春雷,我……我也想跟著你乾,跟著你倒騰茶葉!”
“果然,我一猜你就沒憋好屁!姓於的,你個老陰比,想截我和老吳的財路!”
韓春雷這邊還沒表態,韓占水頓時火冒三丈,急赤白臉地罵了起來。
韓春雷給韓占水散了根煙,道:“占水叔,你先彆激動。”
韓占水接過香煙,勸道:“春雷,你可不能心軟啊!當初你們家糖豆的生意,就是於會計攛掇我和老吳乾的!他這人讀了點書,有點墨水,但肚子裡的鬼主意也多!這人靠不住!”
這話一說,也徹底把於會計惹毛了,說道:“這話說的,好像你當初死活不願意搶春雷家買賣似的!你要不願意,我能架著你乾啊?咱們半斤對八兩,二哥彆說三弟!”
“呸,誰特麼是你二哥,背茶葉去深圳,要身板堅實,還要膽大心細,你夠著哪條了?尤其是膽子,我和老吳上次叫你一起跟著春雷乾,你偏偏還慫了!現在好了,看我倆掙錢了,又想吃回頭草了。想什麼好事呢?”韓占水繼續火力全開。
“我……”於會計又語塞了,心裡大罵韓占水這王八蛋,真是刀刀砍在他的肉上,句句戳到他的痛處。
韓占水說的這事,韓春雷之前也聽他和老吳提過一嘴,確實當初他倆叫過於會計,不過於會計沒同意。
韓占水繼續道:“彆你啊,我啊的了,當初我們都叫過你,但你自己不乾,非要去村工程隊那邊跟韓支書乾。”
於會計被韓占水戳得臉皮都沒了,脖子一梗,說道,“那我現在後悔了,不成嗎?我現在看著你和老吳兩家,吃香的喝辣的,打心眼裡羨慕了,想回來跟著春雷乾了,不行嗎?”
韓占水怒極發笑:“嘖嘖,老於,你是真不要臉了!”
“要臉乾啥?我一家六口人,都張著嘴等吃飯。村工程隊那頭來錢慢,掙得也少,那仨瓜倆棗兒的,還不夠你倆背一趟茶葉的。”於會計也徹底放飛了,要啥臉麵?
韓占水道:“整個柴家塢,誰家不是一家五口人六口人的?彆人咋就能養活?彆說沒用的,你就是眼饞了!饞我跟老吳了,所以又想進來占便宜了!”
“韓占水,你咋那麼大的臉呢?是,我是來占便宜了!但占得也不是你的便宜,占得春雷的便宜,好嗎?”於會計看向春雷,說道,“人家春雷還沒說不同意呢,是吧,春雷!”
……
韓春雷看著他倆你一問,我一句的爭執著,他理解韓占水為什麼會反對的如此激烈。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
當初他們幾個都是一起炒糖豆收破爛的,後來不好乾了,大家就散夥了。
於會計去了村裡的工程大隊,他倆在家閒著,所以於會計的日子比他倆要過得要舒坦。
後來自己找人去翁家山收茶葉,往深圳背茶葉,他倆去找於會計,打算繼續合作搭夥,但卻被於會計以不安全為由拒絕了。
現在於會計看著他倆掙了錢,日子過好了,又想跑過來分一杯羹,韓占水自然心裡不樂意了。
這事,就算老吳叔在場,韓春雷相信,他肯定也是反對的。
於情於理,反對都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