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從鬼門關溜達一圈的趙鳳聲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懶洋洋躺在病床上,享受著秋日裡柔和日光浴。武雲市是霧霾之都,數不清的鋼鐵廠在此生根落戶,一到十月份就開始黑雲重重,不過環保部已經開始大力整治本地霧霾,查封了許多環保設備不合格的工業廠家,頗見成效,今日是個難得好天氣,陽光嬌媚,萬裡晴空,讓重傷初愈的趙鳳聲心情都爽朗幾分。
趙鳳聲翹著二郎腿,嘴巴一張,就有芊芊玉手遞過去一瓣連絲都剝去的鮮嫩橘子,趙鳳聲咀嚼幾口,臉上儘是陶醉神情,望著旁邊有些睜不開眼的崔大美女,憐愛之心湧起,輕聲道:“二妮,你都好幾天沒回家了,睡也沒睡踏實,趕緊回去補個覺,彆累著了。”
崔亞卿自從趙鳳聲出了搶救室,一刻也沒離開過他的身邊,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就連端屎端尿也事必躬
親,累了,爬到旁邊病床眯瞪一會,但不敢進入深度睡眠,怕趙鳳聲渴著了餓著了,又或者是翻身時崩裂傷口。
一個女神級的禍水肯定注意自己的形象工程,但二妮卻對女人最關注的問題毫不在意,隻是讓崔洋給她拿來幾件換洗衣物,洗澡洗臉能將就一下就將就一下,根本看過鏡子裡憔悴的自己,五天下來熬得出現兩個黑眼圈,滑膩似酥的皮膚也不像往日裡吹彈可破。趙鳳聲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多次叮囑她回家休息,二妮倔強的性子又犯了,任憑趙鳳聲磨破嘴皮子也不肯離開病房半步,很有準備在這裡過日子的強硬姿態。
二妮處於什麼樣的生活水準,趙鳳聲基本了解,從她父親在九十年代中期在商場站穩腳跟,就不肯讓子女受一丁點委屈,在趙鳳聲兜裡揣著一毛錢糾結買糖豆還是買畫片的時候,二妮就包裡就時常放著剛出版的五十塊錢大票,聞起來一股紙墨香氣,那味道,比起現在最美味的美食更加誘人。老街其他三害家裡都
不怎麼寬裕,時常受到二妮接濟,買煙買酒買飯,儼然三個被包養的小打手。
學生時代,二妮更加視錢財如糞土,自行車是一千塊左右的阿米尼,書包是從京城購買的耐克,趙鳳聲很好奇畫了一個大對勾的書包能和父親一個月工資劃等號。到了近幾年,隨著二妮父親資產越來越多,崔家四姐妹的可揮霍程度越來越大,小到服裝化妝品,大到汽車洋房,隻要他們開口,崔父就儘量滿足他們要求。不過老崔家傳統,一直信奉窮養兒子富養女的觀念,老大老二老三都是閨女,要多少錢給多少錢,老四崔洋就比較悲催,去夜店瀟灑還要去他大姐二姐那裡哭窮,成為一個名不副實的富二代。
一株溫室裡嬌生慣養的花朵,何時乾過伺候人的活,所以趙鳳聲於心不忍,蘇醒後就一直把二妮往家裡攆。
崔亞卿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翻湧的困意連嗓子眼都瞧的一清二楚,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噘嘴道:“不走。”
趙鳳聲指著旁邊空蕩病床,柔聲道:“去睡一會,昨晚你才睡了三個小時,這麼熬著太傷身體,彆到時候我出院了你又生病。反正我能下床走路,去廁所自己就能搞定。”
二妮實在抵擋不住洶湧倦意,點了點頭,可憐楚楚躺倒病床上邊,秋水眸子半張半闔,呢喃道:“醫生囑咐你活動時候注意一些,不要動作幅度太大,小心牽扯到傷口,藥就在抽屜裡,吃完飯記得按時服藥,切記不要抽煙,要不然彆怪老娘手黑…”
話還沒說完,崔亞卿就酣然入夢。
趙鳳聲躡手躡腳下床,來到二妮身邊,幫她把被子蓋住,對著憔悴的俏臉報以歉意,然後跑到廁所,掏出隱藏在牙膏盒裡麵的香煙和打火機,點燃後貪婪吸了一大口,動作幅度又引起了後背傷情,疼的趙鳳聲齜牙咧嘴,扭頭一看,還好包紮嚴實的傷口沒有浸出新鮮血液,要不被二妮看到又得愛上一頓臭罵,等到一波波疼痛離去,趙鳳聲開始愣愣望著地板,陷入沉思。
對於這次暗殺,他至今還心有餘悸。
幸虧趙鳳聲是個平常人,血型是O型,沒有瑪麗蘇電視劇裡演的大熊貓血那麼波折離奇,做完手術,輸完血,加上他身體素質出眾,很快從死亡線掙紮爬回。其實趙鳳聲的傷勢很重,相當危險,刀鋒距離心臟隻有0.5公分的距離,若不是他千鈞一發之際向前邁了半步,恐怕當場就見了閻王,由此可見凶手出手相當果斷毒辣,根本是想一擊斃命。
是誰買凶殺人?
窮凶極惡的唐耀輝?
在牢裡思考人生的唐宏圖?
還是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