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牛黑柱始終認為六叔親眼目睹父親被劫匪殺死,不夠義氣,將殺父之仇的大半怨恨,記在了六叔頭上。忠厚老實的六叔心存一份歉意,對扣在腦袋上的無妄之災點頭默認,凡是牛黑柱伸手要錢,他都會慷慨解囊,少則幾十,多則上千,不管是拿出棺材本,或者是去借親朋好友,六叔都要滿足牛黑柱的無底洞。
長此以往下去,六叔家裡又不是大富大貴,受不了喂不飽的吸血鬼,終於在幾年前撕破了臉皮。牛黑心眼瞅著聚寶盆沒了,怒火中燒,叫囂著要讓六叔全家抵命,兩家也發生過一些摩擦,但沒鬨出過血案。後來牛黑心漸漸發了財,也不願意跟六叔家鬨來鬨去,雙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麵對著六叔斥責,牛黑柱掏了掏耳朵,彈出耳屎,笑道:“六哥,饃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啟娃子不見了,沒準是被野豬豺狼叼走了,跟我有蛋關係。沒看過電視裡演的那些法製欄目嗎,凡事都要講證據,你不分青紅皂白將鍋扣我身上,那是犯法的,禿娃子,那該叫啥罪來著?”
旁邊禿頭男子諂笑道:“黑哥,好像叫…叫侮辱罪。”
“侮辱你個逑毛,六哥又沒扒我褲子,侮辱你媽了!以後不要一天天的隻會看婆娘屁股,多看點書!”牛黑柱一記大巴掌拍在亮鋥鋥的光頭上,發出清脆聲響。
“好嘞黑哥。”禿頭男人毫不介意地摸頭笑道。
這對組合表演出的雙簧,使得六叔本來焦躁的心情更加憤懣,大口喘息,強行將怒氣壓下去,和和氣氣說道:“黑娃子,咱兩家以前關係可不一般呐,每次過年,我都是第一個去你家磕頭,你上學時第一根筆,是我從城裡給你帶回來的。師傅雖然走了,但我老六咋著對你和師娘?家裡吃的用的,蓋的鋪的,哪樣不是我擠出來的血汗錢?媳婦天天喊著不跟我過日子,這些苦,我能忍就忍,也從來沒給你張過口。就連你的前妻,也是我請媒婆替你張羅的,徒弟做到這個份上,我老六問心無愧。”
“你說師傅是我害死的,這些年我從來沒否認過,掏錢,賠罪,我都能抗,可啟娃子是我們家獨苗,三代單傳,眼瞅著要去城裡上高中了,不能壞了他的前程。你有啥火,撒到叔的頭上,打我,罵我,砍斷了腿我眉頭都不皺一下,但千萬不能拿啟娃子撒氣,他才十幾歲,是我們家所有希望啊。黑柱,就當,就當…六哥求你了。”
說完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六叔已然是淚眼婆娑,伸出常年跟莊稼打交道的粗糙手掌,拭去眼角晶瑩剔透
的淚水。
牛黑柱五官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微笑仍然掛在嘴角,接過禿娃子遞來的香煙,笑了笑,“六哥,不要像個婆娘一樣哭哭滴滴的,成何體統,七尺高的漢子,先磕個頭,再商量其它的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