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臉色很差,像是已經忍了很久,趙斯亦徒然看見他,有一點酸楚湧上喉頭,但手腳卻挪不開步子。
他很想上去抱住江城,說自己後悔了,自己不應該一走這些年。
他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當初竟然是這樣,不知道江城過的比他還要難,還要讓人心疼。
他以為江城不去找他,便是放棄了這段感情。
他其實什麼也不知道。
江城:“他什麼都知道。”
“......”
趙斯亦擦了一把淚,覺得興許是自己是站的太久,都有些幻聽。
江城看著樊楚鬱:“你以為他過得很容易嗎?”
“他...”
樊楚鬱張口要駁,很快被江城打斷:“他早就知道這些,隻是一直忍在心裡。”
趙斯亦:“......”
樊楚鬱微微睜大了眼睛。
“江哥,你弄錯了吧?”
他剛才看趙斯亦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分明就是什麼也不知道,一直被小心翼翼的嗬護著,當做最寶貝的人。
“弄錯的是你。”
江城的語氣很認真,帶著一點鋒利的生冷:“我知道當年的事對你不公平,但錯不在他。”
“生日那晚,我進去之後你們都可以走,甚至之後你也不必跟著樊勝天,但你沒有,你還是選擇和他繼續這種關係。”
樊楚鬱偏開了臉。
江城點到為止,並沒再繼續給他難堪,轉而道:“你以為他走是他自願的嗎?”
“他是被逼的。”
???
江城朝後退了兩步,握住趙斯亦有些發涼的手:“這些事他都知道,包括我父母拿走他簡曆,不讓他進公司,甚至不讓我們繼續。”
沉著的聲音帶一點落寞。
江城:“他都知道,你沒必要再拿出來傷害他一次。”
趙斯亦:“......”
樊楚鬱顯然沒想到是這樣,眼神有一瞬慌亂,他沒想到兩個人早就已經說開,無措道:“江哥,我不是故意要說的...我,”
“他一個人去國外,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城眼眸微微垂下去一點。
他轉身看了一眼趙斯亦,單薄的聲音在夜色中一點啞,卻很好聽:“很難的,我都知道。”
趙斯亦的眼淚擦乾,這會兒腦袋已經恢複了清明。
如果江城不是在演戲,他有一點懷疑是自己耳朵不太好使。
誰逼他出國了?
他什麼時候知道了?
但江城的眸色很深,握著他的手微微攥緊,神情絲毫不像在開玩笑。
趙斯亦懷疑自己正在見識影帝的功力,一點不敢出聲。
“這是最後一次。”
對著樊楚鬱,江城聲音又徒然冷下去:“你想好好發展,我會幫你,就當是我家人欠你的。但如果你想把這些發泄在不相乾的人身上。”
他語氣平靜:“你當初進那個房間是什麼樣,我就讓你回到什麼樣。”
無足輕重的普通人。
任人拿捏的魚肉。
行業的最底層。
樊楚鬱怔在原地。
江城懶得再多言,淡漠道:“青一跟南城對賭還差多少萬?不會就靠這個綜藝吧?”
樊楚鬱抿著嘴唇:“之前大半年是做完了八千萬...後來我爆料,他們被查了,剩多少我也不知道。”
大半夜的功夫,導演組連燈都熄成一圈蚊香片。
總導演的小單間裡亮著一盞燈,桌上擺了個信號接收器,還有兩個手機,都是野外常用的裝備。
江城推門進去,地上飛落幾張明天的任務卡和小紙條。
趙斯亦一眯眼。
100-59
“......”
乾脆直接寫名字算了。
江城冷著臉,一個電話凍得那頭的人夢裡發涼。
“一億對賭,剩下兩千萬我補。”
“這個料我買了。”
江城:“換人。”
.
最後幾天的錄製格外順利,最後一輪投票,幾個人寫上夏棋的名字,順利通關結束。
趙斯亦坐在回程的飛機,心裡像懸著的雞蛋,隨時都要碎。
兩千萬。
什麼時候他的料已經這麼值錢了。
等到了北城,江城帶他回到公寓,才小心翼翼的遞過去一張卡。
趙斯亦老實的像隻小雞:“江城...好多錢,這裡麵有一些。”
屋子很久沒人住,江城簡單打掃了一下沙發,一抬眼,又是那張卡。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
江城接過來看了看,低聲問:“上次聽東東說,這裡麵都是你的血汗錢?”
趙斯亦沒否認。
這張卡就是他走的時候趙晫給他的,裡麵本來隻有萬把塊,現在多出來的,都是這些年他積攢下來的血汗錢。
雖然橫插了江城的幾筆巨款。
江城把卡放上茶幾,趙斯亦看他若有所思,沒出聲。
過了一會兒,江城才問:“當時,是不是很難?”
兩個人重逢之後很少聊到中間的那幾年,江城更是很少問,生怕聽到什麼,而自己卻不在。
“最開始得打打工什麼的。”
趙斯亦摸摸鼻子:“後麵還好,我現在賺的還挺多。離...兩千萬還差點,我有了再往裡打。”
其實他也是後知後覺,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一個料,在圈內已經值到了這樣的價錢。
江城卻並不在意。
他隻聽到了最開頭的一句話,就忍不住把趙斯亦抱在懷裡,下巴抵上他的額頭。
“他給了你錢,還這麼難。”
趙斯亦反應了一下,嘟囔一聲:“他就給了兩萬,買個機票就快沒了,哪有什麼用...”
摟著他的人一瞬間皺眉,聲嘶冰冷:“兩萬???”
趙斯亦被江城的反應怔到,點點頭:“嗯,兩萬零幾百吧。”趙晫應該是把打麻將的卡給他了。
江城的表情瞬間變的複雜,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羞憤至極。
“兩萬?”
“對啊。”
趙斯亦親親他的鼻子安慰道:“我家又不像你家,巨富巨富的,趙晫是個小氣鬼,能給點就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