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晚吃驚抬頭看去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馬玉澤線條精致的下頷線。
她一身騎馬裝束,眼神堅毅銳利,抱著池晚晚就從大火之下疾馳而行,一矮身躲過了撲過來的火焰。
池晚晚的長裙裙擺在半空中飛揚。
而她的書,就安定的落在她的懷中,甚至連陽傘都被馬玉澤塞進了她手中,沒有遺落任何物品。
池晚晚眨了下眼睛,隨即抱著書笑了。
“謝謝你,玉澤姐姐。”
“池先生說要看顧著你們,第一次旅行,說不準會碰上什麼事。”
身後的火焰如有神智,緊追不舍,甚至將沿途的建築都燒毀,定在街麵上的水泥雕塑也在大火中融化消失。
馬玉澤卻靈敏而迅速,始終跑在大火前方飛簷走壁,靈巧踏過房簷和煙囪借力躍身而過,腳下一蹬就從半空中越過,沒有讓池晚晚的一點裙角被燒毀。
“隻不過……”
她抽出空隙向旁邊的街道瞥去一眼,眯了眯眼眸,神情危險。
雖然如池先生所說,果真發生了一些事。
但是像這樣的……還是超出了預料。
以馬玉澤的高度,她能夠將周圍小半座城市儘收眼底。
她看得分明,不僅是池晚晚走出來的小巷外的那條街道,甚至整座城市的街道和建築裡的人們,都像是被擴散感染的某些東西籠罩,維持著他們最後的動作神態,迅速靜止僵硬,變成一尊尊青灰色的水泥雕塑。
不過呼吸之間,整座城市就已經沒有了人聲,取而代之的隻有無數雕塑。
他們還維持著與活人無異的表情和動作,彼此交談著,行走和勞作也像是日常的定格,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已經不再是人。
整座城市都像是大型的真人雕館,融入生活的細微動作和神態,卻令人毛骨悚然,越發心驚。
就在城市某個角落中,最後一個人變成雕像的瞬間,城市中央的高高鐘塔,忽然間發出輕微的“哢嚓……哢嚓”聲。
像是無數齒輪在緩緩轉動,機械開始運行,而鐘聲,被敲響。
“鐺——”
沉重渾厚的鐘聲忽然間響徹整座城市,擴散的聲波向四周蕩漾開去,像是葬禮時教堂告死的鐘鳴。
馬玉澤瞬間抬頭,眼神銳利的看向鐘塔。
一聲,兩聲……第六聲。
厲鬼對於危險本能的感應忽然間襲來,細密的籠罩住馬玉澤,向她示警將要到來的恐怖降臨。
她麵容一肅,抱緊了懷中的少女。
“抓緊了!”
馬玉澤猛地大喝,一瞬間殷紅色從她眼尾飛過,鮮紅的嫁衣像是潑天的鮮血。
被厲鬼親手壓製的力量重新出現,瞬間將她們籠罩。
池晚晚隻覺得眼前一花,太陽就已經消失。
大火撲過來時,她們原本所在的地方隻剩下了幾縷淡淡的紅霧。
而與此同時,第七聲鐘聲敲響。
大地顫抖,城市陷落。
雕塑飛灰煙滅。
……
“聽說神七天創造世界,並以自己為模板創造了人類。”
池翊音悠閒的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可以為自己的愚笨找到一個新借口了——神造你的時候忘了給你安上腦子,所以彆擔心,你之所以笨,都是神的錯。”
黎司君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走在前麵的治安官:“…………”
他覺得自己不是抓到了兩個犯人,是請回來了兩個祖宗。
從下了馬車到走進治安廳,聲音就沒怎麼停過。
就算進了治安官的地盤,池翊音也沒有顯露出任何懼怕的模樣,反倒像是回了快樂老家一樣,時不時就向治安官“提問”。
無論是負責押送他的,還是路過的治安官,都被池翊音問候過。
所有有幸與池翊音碰麵的治安官都氣急敗壞,卻敢怒不敢動手。
——前一個想要打池翊音的治安官,就被黎司君掀翻在了治安廳門口。
現在那個三百斤的健碩胖子,還鑲嵌在治安廳的門牌裡,嗷嗷慘叫著等著人把他摳下來呢。
其他治安官站在門牌下麵手足無措的試圖幫忙,但隻獲得了更加慘烈的嚎叫。
他們也因此對池翊音兩人更為忌憚。
不過不能打,還是可以罵的。
於是怒火攻心的治安官們把一切都扔在了腦後,口不擇言衝著池翊音怒罵,威脅要把所有罪名都扣在他身上,扔進牢裡爛成骨頭。
但這反而正中池翊音下懷。
聽著毫不費力就自己送上門的情報,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走這一趟真是不錯。
治安官本來是想要嚇唬住池翊音,所以帶著他穿行過治安廳和臨時關押犯人的房間,想要用“虎視眈眈”人數眾多的治安官們,讓池翊音知道他將要麵臨的是什麼。
那些嚎叫的犯人,就是池翊音的下場。
然而池翊音……微笑,繼續微笑。
並且絲毫沒有停止輸出。
他將沿途的一切儘收眼底,很快就摸清了這裡治安廳的辦事流程和風格。
那就是——冤假錯案,全靠運氣。
而那些被大剌剌扔在桌麵上的,有關於最近連環殺人案的文件,也被池翊音在經過時手一翻,就迅速將文件放進了自己口袋中。
甚至不到一秒的時間裡,沒有任何人意識到這件事的發生。
就連經過的治安官或犯人提及的字句,都沒有被池翊音放過。
他簡直就是池扒皮,一層一層的過篩子,不放過任何一條小魚,所有與殺人案有關的消息都被他收入囊中。
甚至還有額外收獲。
比如治安官談及的城內“老爺們”。
他們用或諂媚或愁苦的語氣說起那些城裡的大人物,說哪位伯爵家裡人也被殺了很憤怒,說上頭要求幾天內破案,說萬國水晶宮的落成就在明天,不能讓殺人案妨礙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這些治安官或許並不精通如何維護治安和偵查破案,但他們卻絕對精通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和維護上級關係。
城裡的貴族和權勢們之間的關係,都被他們熟稔的討論,彼此交流著信息,以防自己在不經意間得罪了大人物。
“要是有誰舉報萬國水晶宮的地基下麵有死人,就打死他。”
“伯爵家的女兒不喜歡城主家的小女兒,有傳言城主小女兒的寶貝寵物狗,就是伯爵家女兒打死的。”
“商場今年虧損得很厲害,商場主大發雷霆,最近不要去觸黴頭……”
如果不是池翊音確定自己是在治安廳裡,但是聽身邊治安官們的竊竊私語,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在黑市的情報市場裡。
而剛剛才死在集市上的馬夫,現在就已經被治安官們知道了。
——並不是因為死了一個人。
而是因為他是城主家的。
“聽說城主家早上丟了珠寶,還沒查出來呢,馬夫就死在了城外……太奇怪了。萬一老爺們要用車呢?他應該守在城裡才對,怎麼會出了城。”
“果然是他偷的吧?”
“肯定是他!這麼可疑,就是馬夫乾的沒錯了。好,就這麼結案然後向城主彙報。”
某個看起來長官一樣的人滿意點頭:“馬夫偷了珠寶,想跑出城銷贓,分贓不均被同伴打死,至於這個同伴,也已經被我們抓了回來。”
他打量著池翊音道:“就用他交差吧。”
“行蹤這麼可疑,還如此危險,看來以前那些連環殺人案也是他乾的,確鑿無疑了。好,這個也結案了。”
周圍人頓時一片附和,大誇特誇治安廳對城市的貢獻,治安官們是怎樣英明神武,破案神速。
縱然池翊音是想要從治安廳獲得線索,才配合著走進來的,現在聽到這樣的話,也被硬生生氣笑了。
他一直都知道愚笨之人總是占大多數。
但是這些治安官們甚至連表皮都沒看,就直接編了個故事主觀臆斷,然後結案……草率都不足以形容他們。
“這個治安廳,治的怕不是窮苦人。”
池翊音看著旁邊房間裡嚎叫哀求著伸出來的一雙雙手,冷聲輕語:“維護老爺權貴們,治理窮苦人……真好,真英明。”
前麵的治安官:“你在罵我是吧!”
池翊音假笑:“哦,看來你對自己到底做過什麼事,還是很清楚啊。”
治安官本來想罵回來,但一想到之前同僚們被氣得不輕的模樣,還是悻悻閉了嘴。
“不和你浪費時間,反正已經定了是你,也跑不了了。”
治安官嘿嘿笑著:“就等來人把你們關進塔裡,你們就等著處死吧。”
池翊音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對自己的死期並不太在意。
“沒關係,正好有個傻子送了我一塊墓地。”
池翊音誠懇道:“死了也有地方去,不用替我擔心。”
治安官氣得吐血:“!!!”
係統:你果然在罵我!
因為黎司君過於強大危險的氣場,治安官們對他的畏懼藏都藏不住。
他們也擔心中途出現變故,所以就乾脆從擁擠的牢房中硬擠出一間,當做池翊音兩人的專屬牢房,將兩人隔絕在所有治安官和犯人之外。
治安官一邊揮舞著棍棒呼喝著讓犯人們去隔壁牢房,騰空一間出來,還不忘給自己找一個漂亮的理由。
“犯人也有人權嘛,我這是擔心這兩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傷害犯人。”
層層鎖鏈纏繞落鎖。
池翊音垂眸瞥了一眼,無動於衷。
這鎖,簡單得一根縫衣針就能解決。
目的達成之後,池翊音也懶得再施舍給治安官們更多的情緒,神情冰冷的注視著他們。
反倒是治安官一回頭,就被池翊音沒有溫度的湛藍眼眸看得汗毛直立,趕緊加快步伐扭頭走了。
而直播前的觀眾們:[…………]
[如果我沒有記錯,直播才開始不到一小時吧?怎麼主播就把自己送進去了呢?]
[???滿頭問號。主播這操作,我看不懂。]
[大概是隻有大佬駕馭得了的操作,不愧是敢進A級【喪鐘之城】的,大佬666。]
[雖然我看不明白,但大佬果然是大佬。]
[笑死,你們是沒有自己的腦子嗎,彆人說什麼是什麼?一個這麼說的出來,你們後麵的就全都跟著複讀機?]
[治安廳,如果副本的重點在於連環殺人案,那治安廳就是最好的獲取消息的地方吧,沒有哪裡比這裡的消息更集中了。]
[反向投敵,深入敵營,敵人還覺得自己好牛,哈哈哈哈大佬nb!]
[你們也不要太樂觀……紅信封到現在都沒出現,後麵的形勢還不明朗呢。唉,希望這麼厲害的大佬不要也死在這裡。]
不過對於牢獄生活,池翊音顯然很適應。
他悠閒的在窗口坐下,拿出自己順走的文件,借著外麵透進來的光亮翻閱。
雖然沒有紅信封的提示,讓他一直警惕,懸著心像是在深水中探不到底,但是有了有關於連環殺人案的消息,也算是彌補了一些。
從治安官們的談話中可知,現在湯珈城裡有幾件大事。
最重要的一個,就是萬國水晶宮的落成。
那裡全部由玻璃和水晶建造,簡直是當下時代的炫技之作,並且將要迎接來自各方的貿易商人,促成湯珈城的下一次繁榮巔峰。
城裡各方都在關注這件事,唯恐出岔子。
而與這件事相對應的,就是從三年前萬國水晶宮剛有計劃開始,就屢屢出現的殺人案。
最近不斷升級的殺人案不僅使得城裡人心惶惶,還嚴重影響了萬國水晶宮的落成,會對將要到來的貿易繁榮造成影響。
——有多商人願意在一直死人的地方投錢呢?
從池翊音現在所掌握的信息來看,所有線索都指向殺人案。
這是湯珈城最大的危機,也有可能,會導致整座城的災難。
而現在看,對玩家們來說最大的威脅,就是隱藏在殺人案後麵的元凶。
隻不過……
池翊音拿出從馬夫那裡藏起來的手機,皺眉看著它沉思。
這個明顯不屬於這個年代的科技又是怎麼回事?
玩家帶進來的?
理論上來說不成立,畢竟每一次副本運行結束再開啟的時候,都會刷新還原,上一次留存下來的所有物品和影響都會消失不見。
況且,玩家自己都沒有與現實中相似的手機。
他們所持有的設備,都是進入遊戲場之後,由係統再次分發的,與現實中的終端設備有很多不同。
那馬夫……難不成,是直接從現實中來的嗎?
或者是現實越過遊戲場的管理,直接滲透了副本?
馬夫的死亡也是一個問題,他的真正死因就彆指望這群治安官了,況且集市上人多雜亂,任何人動手都有可能。
可最關鍵的是,他為什麼被殺,以及,用什麼樣的方式。
畢竟他身上沒有外傷,如果是用毒,這個年代也沒有毒理檢測,更不用指望治安廳會做什麼了。
隻能等池晚晚傳回來一些有用的消息,看看是否在小巷裡發現了什麼……
池翊音皺眉沉思,馬玉澤的聲音忽然響起。
“先生,池晚晚那邊出了狀況。”
池翊音一愣。
馬玉澤在示警之後,就已經瞬間消失。
幾分鐘之後,紅嫁衣的女人神情嚴肅冰冷,死死抿著唇,抱著懷中鵝黃色洋裙的少女出現。
但她們的表情都說不上好,馬玉澤明顯警惕緊繃,池晚晚一身汙血像是剛經曆過一場危機。
不等池翊音問出口,旁邊的黎司君忽然懶洋洋的站起身。
就在他邁開腳步的瞬間,無形的力量一圈圈向四周蕩漾開去,眨眼之間就將整個牢房護在其中,像是洪水中的諾亞方舟般牢不可摧。
得儘神明偏愛,不受任何損毀。
池翊音被黎司君忽然的動作吸引,當他抬眸向黎司君看去時,黎司君也正好轉眸微笑著向他看過來。
黎司君眨了眨眼,那雙金棕色的眼眸中滿是笑意,在昏暗潮濕的牢房中,像是流淌的太陽。
“彆擔心。”
他說:“我在。”
話音落下,未等池翊音反應過來眼下的情況,就看到黎司君背後的所有場景像是波動的水麵般柔柔飄搖。
無論是堅硬的牆壁和鐵門,還是空氣,抑或是透過鐵欄杆看到的牢房外的治安廳,一切都像是在高溫下扭曲了一般。
而池翊音眼睜睜的看到,外麵那些治安官們正說著話走動著,就被定格在了原地,而青灰色從他們的腳底向上蔓延,不過眨了下眼眸,對方就已經從活生生的模樣,變成了青灰色的水泥雕塑。
過於栩栩如生的雕塑,隻會令人感到危機。
尤其是所有人都變成了水泥雕像的時候。
不僅是治安官,還有其他牢房的犯人們,他們的哀求聲戛然而止,安靜得針落可聞,而伸出去的一雙雙手,也在池翊音的注視下變成了水泥。
他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向窗外看去。
窗外的城市……也是同樣。
整座湯珈城都變成了一座鬼城,隨處可見水泥雕像,就像是火山噴發前的龐貝城,所有人都被以最後的模樣定格。
死一樣的寂靜。
這時,池翊音才明白黎司君剛剛所說。
因為有黎司君在,所以被無形的力量保護下的他們,才沒有受到影響。
他神情複雜的望向黎司君,想要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黎司君微笑點頭:“不用謝——記得欠我一次晚飯。”
而悠遠古樸的渾厚鐘聲,從遠處傳來。
每一聲都好像與大地和城池一同脈動,仿佛巨人死亡前最後的心跳。
牆壁在顫動,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十二級地震一樣天旋地轉,樓板瞬間破碎,池翊音踩了空。
而他看到,就在那一瞬間,黎司君向他撲來,長臂一撈就將他帶進懷裡。
“看來又是一頓飯了。”
黎司君微笑著說完,頓了頓才繼續道:“我不介意這一次是早飯。或是一聲早安。”
池翊音撞在黎司君結實堅硬的胸膛上,對方結實的肌肉磕得他鼻子一酸,湛藍眼眸裡浮現出一層水霧,這讓他即便抬眸狠狠剜了黎司君一眼,看起也像是咪咪叫的貓崽。
黎司君瞬間失語:…………
可愛。
而第七聲鐘響,已經被敲響。
一切陷入黑暗。
意識在海麵沉浮之時,池翊音隻聽到一個似乎熟悉的聲音,從久遠的遠方空蕩傳來。
‘神以七天創造世界,給予生命和豐盈,也以七天滅世。’
世界最後的終結……嗎?
池翊音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勾了勾。
但溫熱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輕柔得像是將舉世無雙的藍寶石握在了手裡。
“音音……”
池翊音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他剛一睜眼,還沒看清眼前烏漆嘛黑的一片是什麼,就先迎來了係統的恭喜聲。
【恭喜幸存者池翊音!您已失敗通關一次,當前副本重啟。】
【根據【喪鐘之城】規則,通關失敗一次,倒計時折半一次。當前時間清零重算,您目前的倒計時為84:00:00。】
【恭喜幸存者池翊音!您已成功達成成就“雷厲風行”,在正式開始副本的一小時內失敗。】
一連串的恭喜和成就播報,卻讓池翊音越聽臉越麻木。
【你恭喜我這種事,讓我總覺得你不是真心,而是在陰陽怪氣。】
池翊音認真道:【所以,我到底怎麼失敗的?】
係統似乎是笑了一下,或者是電流雜音。
【怎麼會呢,係統很高興看到人類可以用自己的罪惡和愚蠢當做墳墓。比如連失敗都不知道是怎麼失敗的某些幸存者。】
池翊音:【……表露得太明顯了,你是高興瘋了把心聲也說出來了嗎?】
尤其那個連失敗都不知道怎麼失敗的,就差沒有把名字直接說出來了。
池翊音定了定神,才仔細看向自己麵前的黑暗。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治安廳的牢房裡了。
而是一間陰暗潮濕,像是地牢一樣的地方。
或者……是治安官之前提到過的高塔。
池翊音眯了眯眼,看著老鼠吱吱叫著從自己眼前竄過,另外還有雜音從自己身後響起。
每一道磚石縫隙後麵,都有可能是這些原住民老鼠的家。
就是不知道這裡有多少老鼠的家族,它們的家族又怎樣龐大。
“音音。”
是黎司君柔和的呼喊聲將池翊音的注意力拉回來。
“副本重啟的過程不太舒服,雖然屏蔽掉了大部分,但還是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產生影響。”
池翊音感覺到有人坐在了自己旁邊,骨節分明的手掌輕柔落在自己額頭上。
對方一手攬著自己的腰身,一手搭在自己額頭上試溫度。
“感覺好些了嗎?”
不知是否是心理暗示導致的錯覺,當黎司君這樣問的時候,池翊音真的覺得之前隱隱的惡心感消失了。
反而像是剛睡過一次好覺,醒來時精力充沛。
……之前也有過一次類似的情況。
在鹿川大學的雨夜樹林裡,當自己昏迷又醒來之後,所有的力竭之感和傷口都消失不見了。
池翊音眸光閃了閃,將此事放在心裡,然後抬眸看去。
除了黎司君在自己身前之外,同樣在牢房裡的,還有馬玉澤和池晚晚。
馬玉澤正嚴肅著臉,擔憂的看向池翊音,看到他恢複清醒之後,便鬆了口氣,終於重新有了微笑的模樣。
而池晚晚微垂著頭,左腳蹭右腳,一手伸向旁邊的牆壁裡,拉住另一隻手想要獲得安慰。
她猶豫著想要說什麼,眼睛裡都帶上了淚花,不過囁嚅著一直沒有開口。
不過她內扣的肩膀,全身的肢體動作和臉上的微表情,還是讓池翊音了然。
一切異變發生的時候,剛剛好是馬玉澤將池晚晚帶回來的時候。
——池晚晚在小巷裡遇到了什麼,做了什麼,導致了這次副本剛開始就失敗。
“池教授……”
池晚晚像是做錯了事的學生,蹭著走到池翊音麵前,低頭道歉:“對不起,我好像搞砸了。”
“沒關係,彆擔心,就算是不利因素也可以被扭轉。”
池翊音耐心安撫著:“你之前遇到什麼了?說給我聽,我們一起尋找彌補的辦法,說不定可以轉敗為勝。”
他沒有生氣,更沒有責備做錯事的池晚晚,反而耐心柔和的讓她的情緒逐漸平緩下來,重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梳理清楚。
“所謂旅途,當然要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池翊音抬手,將池晚晚在大火中淩亂的發絲輕柔攏起來。
“而失敗對我來說,也算是新奇的體驗了。”
池翊音笑著頷首道:“謝謝你,晚晚,這是一場足夠有趣的旅途,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
池晚晚抬頭,剛剛的歉意和搞砸了事情害怕的情緒慢慢消退,她愣愣的注視著池翊音,越發感受到自己這位新教授,和從前自己所認識的那些人之間的不同。
強大,冷靜,從不將過錯推到彆人身上,狀況發生後立刻跟進和改變的思考。
好像沒有什麼能打敗他。
哪怕是無數次失敗和打擊,他依舊能用肩膀,為所有人撐起一片天。
這樣的池教授……
池晚晚相信,他在鹿川時給自己的承諾,會一直有效。
“嗯。”
池晚晚抿唇笑了起來,重新恢複了活力。
池翊音也眉眼含笑,神情溫和。
事情已經發生了,責備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讓自責的池晚晚更加痛苦,莫不如向前看,立刻振作尋找補救的方法。
不過對於另外的某個統,池翊音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至於你,係統,我的一次失敗,要讓你用你十次的失敗來抵。】
係統嘎嘎嘎得意的笑聲戛然而止:…………
我沒有惹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