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哥。
哈。
荀勳又輕笑了下,無奈搖搖頭。
她媽媽今天也叫了他的名字,可直到走,她好像還是不清楚他的名字是什麼。
稀有特彆的姓氏,照理來說不該更容易記住麼。
有沒有什麼法子,讓她能記得更深些呢……
荀勳呼吸一滯,腦袋裡不由冒出個把自己都嚇出來的念頭。
他闔上眼皮趕緊晃晃頭,長睫跟著使勁抖了好幾下。
她才幾歲哎!
法定年齡了解一下。
未成年人保護法了解一下:)
荀勳激烈警告完自己,思緒卻不受控製地繼續飄忽:在法國,法定的結婚年齡好像就是十五歲……
荀勳倒抽一口冷氣。
你在想什麼!
你清醒一點啊!!
**
後來的兩三年裡,荀勳的婚事時不時就會被家裡人提起。每次他都淡淡說一句“現在年紀還不大先不考慮這個”果斷回絕。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思考那些。
二十四五歲,對一個男人來說成家還太早。
可為什麼二十二歲的那個晚上,結婚的念頭會一閃而過呢?
儘管隻是一瞬的幻想,卻荒謬又真實。
真實到他不敢再去回想……
荀勳涉入家族企業後的好幾年,荀勳都處在內憂外患的危機中,冗長不堪的內鬥,虎視眈眈的勁敵不允許他有任何疏忽,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巴黎的玫瑰已經開開落落了一年又一年。
荀勳再次去巴黎時,整個圈子都知道他是那位荀氏最年輕的,即將上任的繼承人。
他的氣質完全沉穩內斂,不露情緒的臉上更加輪廓分明。
近五年的沉沉浮浮在男人身上裹出一層堅硬又冷情的外殼,他站在那裡,沒有人能忽略掉他的存在,但也沒人敢主動上前靠近他。
荀勳母親頂著周圍人的目光走向樓梯邊的兒子,微微蹙眉,“你怎麼還在這兒站著?”
荀勳晃了晃手裡的酒杯,淡淡看了她一眼,“因為這兒沒有有價值的交流。”
荀勳母親抿了下唇,想到今天的酒會的確不需要什麼交際,又無奈搖了搖頭。
“你見你爸了嗎?”她問。
荀勳搖了下頭。
“那你有看到Helena阿姨嗎?”
荀勳不耐煩擰眉,“沒——”
他突然頓住,“她在這兒?戚家也來了?”
那有沒有可能——
他下意識掃視四周,敏銳冒出來的念頭下一秒就得到證實。
幾乎不需要任何探尋,他的視線就準確落在遠處的某個方向。
太顯眼了。
這種類型的酒會女士們個個都是盛裝打扮過的,但她無疑是最惹眼的那個。
離的太遠,他今天又戴了隱形,不得不虛虛眯眼。
女孩今天穿了件粉色的羽毛裙,從後麵看,她背上那兩塊露在外麵的精致蝴蝶骨,比她仙氣十足的裙擺和亮閃閃的薄紗更吸引人。
這種亮晶晶的吊帶裙很容易顯人粗壯,但她的腰肢卻細得不可思議,盈盈一握。微微側身時,圓潤纖瘦的肩頭依稀可見。
依然是大v領口,而且弧度更為顯眼了。
戚柒轉過身,荀勳才看見她的裙子是長短後長的設計。
身後的裙擺及地,前麵卻很有層次,最短的地方正好開在左腿膝蓋上麵,那條又長又直的腿就露在外麵,白得晃人眼睛。
他望著她微笑,回眸,不緊不慢地和旁邊的人交談,黑眸慢慢地眨了一下,兩下,好幾下。
她長大了。
記憶中那個風風火火藏滑板的小女孩,長大了。
她五官明麗,十四五歲時就出落得十分漂亮,現在大了幾歲,明豔的特質就更明顯,整個人……就像當初她給他那枝玫瑰一樣嬌豔動人。
長大了,氣質也變了很多。
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是標準的名媛規格,落落大方又優雅。
不會再溜著滑板撞到他身上了,也不會再提著裙擺追他下台階了,更不能再吐他一肩膀了……
荀勳看得正出神,對麵遠處的戚柒就像感受到他的視線一樣,突然毫無預兆地看了過來。
荀勳心裡一跳,下意識偏開目光。
等再看回去時,女孩已經往這邊走過來了。
她腰真的好細,襯得每一步婷婷嫋嫋,走路時背部挺很直,肩頸處是完美的天鵝頸。
荀勳握酒杯的指節收緊。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屏住了呼吸。
他是男人,應該先打招呼才對。
中文還是法語?她中文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她應該知道他叫什麼了吧。
可她要開口還是“狗哥哥”,那他到底答不答應……
荀勳不自然眨了眨眼。
哦,今天正好沒戴眼鏡,看起來應該沒那麼學究老氣了。
怎麼看也不可能是叔叔了吧……
荀勳自己都不知道,人在瞬間可以同時閃過那麼多的想法疑問。他甚至都能聽到自己腦海裡劈裡啪啦的電流聲。
電流滋啦滋啦的聲音越來越響——她已經走到他身邊了。
戚柒突然抬起隔壁揮了揮手,沒等荀勳反應過來,她的目光徑直跳過他,看到他身後去了。
他怔怔看著女孩繞開自己,用法語熱情地和他後麵的人打招呼。
荀勳:“……?”
荀勳腦海中的百般預設瞬間崩碎。
她沒叫他狗哥哥。
甚至沒叫他叔叔。
她壓根不記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