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胖回到屋子裡,將蝦米放在桌上。
紅彤彤的蝦米躺在嫩綠的樹葉上,看起來格外的誘人,董胖隨手捏起一隻小蝦米,剝開蝦皮剔除蝦線後丟進嘴裡。
蝦肉被烤得硬邦邦的,顯然是過了火候,不像是新鮮的蝦,咀嚼起來有點像蝦乾。
董胖生前是個手藝不錯的夥夫,驟然吃到這樣大失敗的菜,下意識皺起眉。
這孩子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做出來的菜居然這麼難吃,真是人不可貌相。
董胖如此想著,目光不由自主地穿過小木窗,落在窗外大樟樹下的小穀芋身上。
小穀芋正在剝蝦,剝好了一隻就立刻塞進嘴裡,隨即露出像是吃到什麼山珍海味的神色,小臉蛋上綻放出滿足的笑容。
這麼難吃的蝦,都能讓小破孩生出這樣的神色?
董胖不可思議地想,很快,他的思緒就飄到了其他的地方。
他忍不住想,這小孩吃難吃的蝦都能這麼高興,要是吃了自己做的食物,豈不是能上天?
不對,誰要給那個小孩做飯了!
董胖迅速意識到了自己的思想在滑坡。
他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窗外,怕自己再生出其他離譜的念頭。
大樟樹下,小穀芋一口氣吃了滿肚子的蝦肉,臉頰紅撲撲的,很是滿足。
就是他今年吃到的第一頓肉菜,肉真的好香啊。
小穀芋吃飽喝足,往樟樹樹乾上一靠,閉眼小憩。濃密的睫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在白嫩的臉頰上垂下秀氣的扇形剪影。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很快就被燥熱的天氣鬨醒了,他抬眼看見自己掛在樹枝上的雨衣,已經乾了。
小穀芋準備將雨衣收下,剛伸手,忽的意識到自己吃完蝦米之後還沒有洗手。
他忙將白嫩的小手縮了回來,放到鼻尖前嗅嗅。
蝦米的腥味很是難聞,方才吃的時候並未注意,這會兒卻是格外的清晰起來。
“還好想起來了,沒有把雨衣弄臟。”小穀芋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就重新皺起了小臉蛋。
他意識到自己聞到的腥味,並不止來自於指尖……還有剛才被用來包裹蝦米,這會兒已經被太陽晾乾的短袖。
小穀芋嘟嘟囔囔地用指尖提起短袖,往山坡上走,打算去小溪邊洗一洗衣服和手指。
不遠處,董胖見小穀芋起身,忙縮回自己探出窗戶的腦袋。
明明剛才就已經在心裡警告過自己不要再看這小孩了,但董胖也隻忍了幾分鐘,就故態複萌。
而後就這麼趴在窗邊看小穀芋睡覺看了大半個小時。
活像個變.態癡.漢。
意識到小穀芋是去洗衣服和手指上的腥味了,董胖也下意識嗅嗅自己的手指,嗅到腥味後,忙用了點小法術將殘留的腥味去除。
然後看向已經爬到了山坡頂上的小穀芋。
腥味隻是用清水……應該洗不掉吧。
董胖抬眼看了看頭頂的太陽,昨天老王說下雨了不要去找他是吧?
現在雨早就停了,去找一找也沒什麼不是。
董胖說服了自己,當即起身往老王家去。
老王家房門緊閉,董胖毫不客氣地用力拍打老王的房門。
幾分鐘後,老王從床上爬起來,一邊問候董胖的祖宗十八代一邊往腳上套拖鞋。
打開門,老王沒好氣道:“不是說了今天不下棋嘛,我剛睡就被你吵醒了,腦瓜子都疼了。”
董胖的五官其實是很貼近老實人的,他麵無表情,看起來老實且憨厚:“找你借點東西,明天想吃什麼隨你點,你隻要帶材料就行。”
老王聞言瞬間高興了。
董胖這貨生前是個夥夫,手藝極好,老王便央著他做給自己嘗嘗,董胖架不住老王的央求,便做了,這一吃,老王就徹底淪陷在了董胖的手藝之下。
但董胖非說什麼鬼做的菜吃多了不好,一個月隻給老王做一次,可是饞壞了老王。
這會兒聽到自己明天還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老王大喜,連連擺手:“要借什麼你自己拿,不用還了。”
董胖得到老王的許可,徑直往老王屋外的洗衣台走,老王跟著他的腳步走到屋外,就見董胖指了指自己那塊被曬得乾裂,乾巴巴的肥皂:“有沒有新的?你這塊太醜了。”
老王:“……”
老王奇道:“你要肥皂乾什麼,你不是用那什麼……法術就能變乾淨嗎?”
董胖不想把自己偷看一個小孩的事說出去,覺得丟人:“你就說有沒有吧。”
“有是有,你等著。”老王說著進了屋,片刻後,他手裡拿著兩塊顏色不同的紙盒肥皂出來了,“黃的和白的,你要哪個?都是我上次到店裡買東西送的。”
董胖猶豫了一下,才說:“哪個香給我哪個。”
老王就將白色的那塊遞給他,指著肥皂包裝盒上的牛奶圖案說:“這個牛奶味的香。”
“哦。”董胖看不懂這些,隨口答應一聲,將肥皂塞進口袋裡,扭頭就要走。
老王見多了他神神叨叨的樣子,也不多想,隻琢磨著自己明天買點什麼菜,讓董胖給自己做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