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夜色回到宿舍中,穀芋將鑰匙插進門鎖,意識到自己的手心是潮濕的。
他不知不覺間,竟然流了這麼多汗……是因為即將見到薑習本人而緊張嗎?
哢噠一聲,門鎖應聲而開。
一片暖光傾斜入走廊,照亮了穀芋的眼眸,屋子裡,一個高大的男性背影正有些委屈地半蹲在自己的床鋪上收拾,腦袋上紮著的小丸子有些淩亂。
這就是薑習嗎?穀芋在心裡想。
同時,薑習聽到開門聲,也回過頭看穀芋。
薑習生得眉宇高挺,鳳眼淩厲迫人,周身自帶一股冷意和自上而下的睥睨疏離。
穀芋從未見過這樣氣勢的人,卡在喉嚨裡的一聲“哥”有些叫不出來了。
打字和親口叫出來,實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薑習。”穀芋試探著叫了一句。
薑習幾不可查地皺眉,低低應了一聲,而後加快了自己收拾的速度,在三分鐘後得以順利爬下床,來到穀芋的麵前。
方才他半蹲著,穀芋還不覺得薑習比自己高出多少,但等他真的站在了自己麵前,足有一米八的穀芋卻比他低了小半頭。
薑習穿的是普通的短袖中褲,沒有什麼誇張的圖案,雖然是簡單的衣服,卻被他穿得十分好看,他胳膊和小腿上都覆蓋著一層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流利。
穀芋則顯得秀氣的多。
兩人四目相對一瞬,而後又默契地移開目光,薑習接過穀芋帶給自己的飯菜,再次道謝。
將外賣放在桌上,薑習問:“芋頭,這屋子有股淡淡的鬼氣,你察覺到了嗎?”
穀芋本來有些尷尬,這會兒聽薑習說到這事,一時間將那點尷尬的小情緒拋在腦後,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指:“好……好像是有一點,不過論壇裡不都說了,學校底下一般都是亂葬崗,有鬼氣應該也算正常?”
見薑習覺得有道理,微頷首,穀芋這才將緊張情緒收斂下來:“你快吃飯吧,給你打了糖醋排骨,涼了就不好吃了。”
薑習聽到有自己愛吃的糖醋排骨,想到穀芋記得自己愛吃的菜色,對自己還是上心的,這不由衝淡了薑習對穀芋不叫自己“哥”,還直呼自己大名的微妙不爽。
遂坐在書桌前,拆開水汽朦朧的塑料袋。打開外賣盒的塑料蓋,裡頭是一大份的白米飯,以及糖醋排骨,燜豆角,番茄炒蛋三道菜,都是薑習愛吃的菜。
他吃飯時極其文雅,幾乎不發出什麼聲音,穀芋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和薑習僅僅隻有一個櫃子的距離,他有點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又怕冷場,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後決定從晚飯上入手。
“你要試試我爸給我做的禿黃油嗎?”
薑習:“好。”
穀芋聽他答應,忙從桌上拿起那瓶密封好的禿黃油,又取了一隻乾淨的白瓷勺子,走到薑習身後,薑習自覺地往邊上挪動一下位置,讓他可以走到書桌前。
隻是這樣,兩個人就靠得有些近了,書桌間的空位本就局促,更何況要擠下兩個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他們幾乎是腿貼著腿地站著,甚至能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
穀芋很少與人站得這樣近,不太適應,忙舀出三大勺金黃的禿黃油,倒在原本寡淡的白米飯上。
因為是自家做的,穀芋的這份禿黃油裡是滿滿的蟹黃,色澤金黃,被白米飯襯托著,越發顯得誘人。
在穀芋的注視下,薑習夾了一小筷,送進口中,咀嚼完口中的禿黃油拌飯,他認真道:“很好吃,比我吃過的其他家都要好吃。”
而薑習說的這些其他家,甚至還包括一家很有名的,專做螃蟹菜的飯館。
穀芋聽薑習誇讚董胖,自然是高興的,當即道:“那你就多吃一點。”
他說著,又往薑習碗裡加料,眼見著穀芋那瓶禿黃油都快下去一半,薑習:“……夠了,彆倒了。”
穀芋這才收回手,將禿黃油重新密封好,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
他保持安靜了一會,又說:“感覺你真人和在網上聊天的時候不太一樣。”
“嗯?”薑習投來疑惑的目光。
“真人的話好像比網上的少一點。”穀芋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沒必要說這段話,畢竟萬一人家薑習隻是比較慢熱呢?
薑習不像穀芋,他對自我的認知十分清晰:“我之前和你聊天的時候……話很多嗎?”
他若有所思地回憶起以前的聊天……對比一下,好像是不少。
穀芋覺得這個話題不太好,有點兒自己嫌棄薑習不夠熱情的嫌疑,支吾了幾句後,便推說自己要看看論壇裡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於是宿舍內再次安靜下來,靜得隻有空調在轟轟運作的聲音。
穀芋這會兒看的論壇是一個靈異交流論壇,也就是穀芋初中室友齊江加到薑習的地方。
這個論壇裡的能人異士不少,當然,也不乏有些故作高深的騙子,但總的來說還是一個不錯的交流場所。
穀芋為了研習符籙,也在上麵購買過一些符籙,但因為害怕傷到家長,每次研究完便用火焰焚燒。
這也正是他多年來一直沒有試著自己畫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