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見見徐哥哥。”
她強笑道。
屋內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明瓊坐在徐遁病榻前,而徐遁閉著眼,一副睡過去的樣子。
明瓊知道他沒有睡。
徐遁隻是不想見她。
他待她一向這麼冷漠和無視。
不管現在她早就不關心這個了,她顫著聲音問:“徐哥哥,真的是虞明湘救了你嗎?”
她心中惶恐難安,必須要求一個答案。
徐遁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僅僅是一個動作,就牽動著他渾身傷口刺痛難忍。
可他寧願忍受這劇痛也不願意多看明瓊一眼。
他冷冷清清道:“是我先去見了她,也是她救了我。”
虞明瓊忽然爆發了,她站起來,大聲控訴道:“你不知道,你現在見她就是死路一條嗎?”
“我一直後悔當初沒有挺身而出,讓她孤孤單單入了宮。”
明瓊冷笑道:“可她現在活得比當你未婚妻時舒服多了。”
徐遁緊緊抿住唇。
明瓊辛辣嘲諷道:“徐遁,你可真是懦弱又虛偽。當初我回到虞家時,把她趕到那個破院子裡住,也沒見過你噓寒問暖。當初她要入宮,彆人都覺得是送死,也沒見過你去阻攔。現在,人家是貴妃了,你又後悔當初沒有對她好?!”
說到最後那一句,她猛地揚起尾音,譏誚力度十足,字字如刀,往徐遁心窩子裡捅。
徐遁痛苦道:“我對不起她,也不想辜負你。我們解除婚約吧。”
明瓊冷漠道:“不必,我本來也不是因為喜歡你才非要嫁給你。”
扔下這句話,她轉身離去。
在憤怒徐遁莽撞的同時,她心中卻難以遏製地升起另外一種恐懼。
太巧合了。
她緊緊握著手,唇瓣不斷顫抖,貝齒死死咬住唇。
倘若虞明湘姓顧的話,那她這般受寵的程度,豈不是和顧皇後相差無幾……
甫一升起這個想法,她隻覺得眼前天翻地覆,如在白日憑空被雷劈了一般,渾身一震!
這一定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她不斷勸慰自己,可還是絲毫不能緩解心中的緊張難安。
這個時候,珍珠四處張望,發覺沒有人注意到這裡之後,躡手躡腳走到了虞明瓊旁邊,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好了姑娘,那個商戶,他又找上門來了!”
她聲音含著難以言喻的慌張和害怕。
虞明瓊對那糾纏自己不放的商戶厭惡至極,換作以往她必然破口大罵。
可現在,接觸到之前那些事後,她整個人都有驚魂未定之感。
她呆滯在原地片刻,才做出反應,咬牙切齒道:“你要他等著,他想要的,我會給他的。”
“讓他帶著他那些臭錢給我滾!”
*
文華殿,上弦月。
趙據冷冷盯著明湘手中執的碗筷,“你確定你隻吃這些?”
明湘小聲道:“妾身近來胃口不好。”
趙據漫不經心道:“那麼巧,一回宮就胃口不好,太醫瞧過了嗎?”
明湘乖巧點頭。
趙據意味不明笑了一聲:“愛妃你不是因為那件事,怕了孤了吧?”
他現在已經知道今天明湘一整天都沒用什麼東西了。
聽了他的語氣,明湘連忙狗腿保命,“妾身最喜歡陛下了,怎麼會害怕陛下?”
趙據睥睨她半晌。
明湘委屈道:“頂多就一點點啦。”
趙據冷哼了一聲。
夜裡兩人純潔地躺在同一張床上,明湘正迷迷糊糊快要陷入黑甜鄉呢,忽然感覺下巴被人重重捏住了。
趙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夜裡忽然抓住明湘,雙目灼灼逼問:“徐遁的話,你信不信?”
明湘模模糊糊答:“什麼話?”
趙據冷靜地重複了一遍。
明湘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雙腮鼓鼓,眼泛淚花,根本就沒弄懂趙據的話。
她閉著眼,不耐煩嘟囔道:
“唔……誰是徐遁啊?”
她快要睡著時就這樣,思維運轉的十分艱澀,趙據話出了口,她腦子當機半天沒反應過來,潛意識的反應十分直白。
這都誰跟誰啊?
這人好吵啊能不能讓人睡覺啊?
黑暗裡,趙據凝視她半晌,忽然唇角弧度不大地勾了勾。
他心情好地重新躺了下去。
這次睡得十分安穩。
隔了一刻鐘,他身邊的明湘猛地睜開眼。
我的天趙據剛才問了她什麼!
徐遁?!
她驚恐地眨眨眼,隻覺得自己徹底清醒了。
可是這個時候她已經忘了自己之前對趙據說了什麼了。
她悄悄看趙據,觀察他反應。隻見趙據閉著眼睛,俊臉安詳,一副睡得很好的樣子,唇角都翹了翹,不知道在做什麼美夢。
明湘:“……”
以前都是趙據睡不著,結果今晚被趙據這麼一搞,換成她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