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學前班老舊的電風扇吱呀、吱呀地叫著。
教室門口,小朋友蹦蹦跳跳走出去,牽著家長的手離開。
離開的小朋友將木椅子整整齊齊地扣在桌上,後排還剩下幾個小朋友的家長,還沒有過來。
教室裡的小朋友越來越少,陸粥粥毫不著急,拿著水彩筆,在紙上畫了一朵金色的玫瑰。
同桌小女孩蔣清霖將偷偷買的明星頭像貼紙摳下來,一張張貼在拚音書的封麵。
“肥粥,這個給你。”小姑娘湊過來,將其中一張明星貼紙粘在了陸粥粥的田字格本上。
陸粥粥看了眼明星貼紙,好奇地問:“這是誰呀?”
“我的偶像,陸懷柔。”
“陸懷柔是誰呀?”
“一個超級好看的哥哥,唱歌跳舞一級棒,還有演了很多古裝電視劇。”蔣清霖如數家珍地向她介紹道:“我媽媽說,她從小看他的電視劇長大,我媽媽也超級喜歡他。”
“你媽媽看他的電視劇長大。”陸粥粥掰著手指頭計算著:“他現在比你媽媽年齡還大吧,不應該叫哥哥,應該叫爺爺啦。”
蔣清霖知道陸粥粥算術一直很好,她撇撇嘴,指著貼紙道:“年齡不重要嘛!你看他的臉,哪裡像爺爺,明明就是哥哥啦。”
陸粥粥眨眨眼睛,望著貼紙上的男人,他看起來是真的很年輕,模樣英俊,看著似乎比她的帥老爸...還好看很多!
蔣清霖小同學大方地說:“好了,我把我的偶像送給你,以後懷柔哥哥也是你的哥哥了!”
“呃,我的偶像是愛因斯坦...”
“一個老爺爺有什麼好當偶像的呀!”
“因為他很厲害呀,他的相對論...”
話音未落,門外一個漂亮的女人對蔣清霖招了招手。
“哎呀,不跟你說了,我媽媽來接我了。”
“拜拜,明天見。”
蔣清霖走後,陸粥粥嘗試著將貼紙從本子上撕下來,不過本子脆薄,很容易被撕壞。
陸粥粥歎了一口氣,隻好讓這個陸什麼的“偶像”,躺在她的本子上,和本子上印的愛因斯坦的頭像,緊緊貼在一起。
門口,班主任陳老師低頭看了看手表的時間,現在距離放學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陸粥粥的父母,還沒有過來。
她走到後排小姑娘的座位邊,笑著問道:“陸粥粥,今天是爸爸還是媽媽來接你呀?”
陸粥粥放下水彩筆,看著老師,糯糯地回答道:“唔,我不知道。”
陳老師又問道:“那你爸爸媽媽在做什麼呢?”
“爸爸在讓大家買買買,媽媽在唱歌跳舞比心和謝謝大飛機、大遊艇。”
陳老師聽著小姑娘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話,琢磨了半晌,恍然明白:“粥粥的爸爸媽媽,是網絡主播吧?”
“陳老師,什麼是網絡主播呀?”同桌的女孩子好奇地問。
“我知道!網絡主播就是不工作,隻知道在家裡玩電腦的人!我媽媽說,這些人還騙錢討賞,我哥就讓他們騙了好幾萬!”
另一個女孩的話,引起了周圍小朋友的低聲議論。
陳老師連忙解釋道:“網絡主播也是正常的工作,隻不過工作方式不一樣比較前衛新潮,但也是自食其力的職業,不應該被歧視。”
同學們認真地點了點頭。
陳老師望向陸粥粥,發現小姑娘正感激地衝她微笑。
小姑娘今年不到六歲,紮著兩個小羊角辮兒,臉頰白嫩嫩,透著幾分憨態可掬的嬰兒肥,笑起來嘴角綻開兩顆甜酒窩,可愛極了。
剛剛大學畢業的陳老師,每次看陸粥粥,都會冒出想生女兒的強烈願望。
一定要生個像陸粥粥這樣可愛的小團子!!
這個時期,應該是女孩子最可愛的時期,要是換了她,這樣的小仙女寶貝兒,肯定放在手掌心嗬著寵著...怎麼還丟在學校呢,真是心大啊!
說話間,又有幾個小朋友被爸媽接走了,陳老師走到教室外,給陸粥粥的爸爸打電話。
她爸是個商業主播,正在直播間塗塗抹抹,直播帶貨,忙得電話都沒空接,說助理正在趕來接孩子的路上。
陳老師關了教室燈,對陸粥粥道:“粥粥,接你的叔叔馬上就來了,我們去校門口等吧。”
“好哆,陳老師。”
陸粥粥背起了她的哆啦A夢小書包,牽著陳老師的手,走到校門口。
“陸粥粥真可憐,沒有爸爸媽媽接!”
陸粥粥回頭,看到同學寧融兒牽著媽媽的手,站在奔馳車邊,正衝她劃眼皮扮鬼臉。
剛剛教室裡說網絡主播騙錢的女孩,也正是寧融兒。
“沒有爸爸媽媽接!陸粥粥可憐、可憐、真可憐!”
陸粥粥說:“你也很可憐啊。”
“我怎麼可憐啦?”
“你肩上的大鳥毛都快掉光了,光禿禿的,真的很可憐。”
“你在胡說什麼呀!”
“我沒有胡說。”陸粥粥真誠地說道:“你要小心一些哦,大鳥要是不開心的話,你也會遇到不好的事。”
“莫名其妙!”寧融兒驕傲地彆過了頭,才不理會陸粥粥這個沒爸媽的小孩。
陸粥粥聳聳肩,也不理她了。
她從小就和普通的小朋友不同,她眼中的世界,是一個五彩斑斕的生靈世界,因此,她能夠看到人背後的動物屬性。
比如寧融兒,她的肩膀上立著一隻抖擻的花孔雀,所以寧融兒平時在班裡,總是趾高氣昂地說話。
這隻花孔雀,就是寧融兒的動物屬性。
陳老師的動物屬性是和藹可親的蘆花雞,所以平時陳老師總是護著他們,對小朋友們耐心又溫柔。
而這些動物屬性,決定了他們的性格。
同樣,這些動物屬性的狀態,是和他們的人品、性格直接相關的。
比如寧融兒在班級裡一直很傲慢,富裕家庭的優越感十足,經常讓同學們難堪。久而久之,陸粥粥看到她肩上的花孔雀開始打蔫兒了。
這意味著,她即將遭遇壞事。
寧融兒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衰運,自顧自地念叨著:“哼,我才不可憐,我家有大車車!陸粥粥才可憐,沒爸媽的小孩,沒人要的小孩...”
然而,話音未落,“哐”的一聲響,一輛車從後麵追上來,直直地撞在了寧融兒家的奔馳車上,車尾整個都被撞得變了形。
寧融兒媽媽尖叫起來:“你沒長眼睛啊!怎麼開車的!你把我的車撞壞了,我這車八十萬!你賠得起嗎!”
寧融兒看著自己家的大車被撞出一個深深地凹坑,雖然她完全沒有八十萬的概念,但還是氣悶得直跺腳,回頭看了眼陸粥粥。
陸粥粥對她攤了攤手。
“媽媽!是陸粥粥咒我們的!一定是!”寧融兒氣呼呼地說:“她剛剛詛咒我們了!陸粥粥是壞蛋!”
陳老師十分生氣地說:“寧融兒!小朋友不可以迷信,更不可以這樣說同學!”
寧融兒的母親自然是十分尊敬老師的,連忙拉著寧融兒向陸粥粥道歉。
寧融兒哭哭啼啼地向陸粥粥說了一聲對不起。
“沒關係。”陸粥粥不想和她計較。
......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駛來,停在了校門口。
助理叔叔從車上下來,打開了車門:“不好意思,老師,今天老板接大單,實在太忙,路上又堵車,來晚了。”
陳老師心裡略有不滿:“請轉告你的老板:家長不管多忙,孩子總歸要放在第一位的,這是作為父母不可推卸的責任。”
陸粥粥第一次見到陳老師這麼嚴肅的樣子,即便是同學們做錯了題,陳老師都不會這樣生氣。
她看到她肩膀上的蘆花雞,抖擻精神,做出了戰鬥的姿態:“你現在帶她去哪裡?”
助理叔叔如實回答道:“去老板的工作室。”
“為什麼不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