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節課剛好是老方的語文課,一起去了班上直接安排調座位。池唐到了前麵第三排,成了遊餘的同桌,她原本的位置換成了一個男生,羅鄭麗的同桌往後,她的同桌換成了羅青青。
這一番安排要說最不滿意的,就是王焦陽。池唐搬桌子的時候他就在後麵踩著椅子晃腿,問她:“你什麼意思啊,搬前麵去乾嘛?”
池唐毫不客氣:“因為你很煩。”
大概是真的傷了他“男人的自尊心”,王焦陽大覺失了顏麵,黑著臉扭頭去和人說話,沒有再繼續糾纏她。
池唐不想管這一堆人的破事,直接提著桌子,填了遊餘旁邊的空位。
一共八列,她們這兩列靠窗。之前羅青青坐在這,和遊餘的桌子之間有很大一條縫隙,是個劃清界限保持距離的意味,就和小學生的三八線差不多。池唐覺得這種行為幼稚可笑,她不在意,桌子靠在遊餘的桌子邊,嚴絲合縫。
身後沒了一個沒完沒了騷擾的人,清靜很多,池唐慢慢呼出一口氣。她的新同桌不像之前那個喜歡和前排聊天,非常安靜且忙碌地在學習。
池唐之前就知道年紀第一學習認真,但當了她同桌,她才發現這人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學霸。就她搬過來那會兒抬頭看過她一眼,之後就一直埋首做筆記刷題目,擺在一邊的作業本上寫得滿滿的各種公式和解題過程,她竟然看不懂。
坐在這裡,好像教室都安靜了很多,池唐感覺心情終於慢慢好了一些。
窗外又淅淅瀝瀝下了雨,打在外麵那棵老銀杏葉子上。哪怕下雨了,溫度也沒有降,仍是悶熱濕潤。教室裡的風扇半死不活地晃動著,她們這個位置剛好沒有風來光顧,她敞著校服外套,袖口擼到小臂,放在冰涼的桌麵上。
老方在台上講課,他把前麵的詩兩首放到了這一課來講,於是他們又轉頭回去學。
他講《雨巷》,講丁香一般的姑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老方年輕時候大約是個文藝男青年,對這種詩尤其鐘愛,念起來也格外富含感情,池唐聽得有點困倦,等他講起這首詩象征著什麼,比喻著什麼,代表了作者的什麼思想心情,她就更想睡覺了。
半夜的睡意,全都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冒出來。
下課鈴響,教室裡昏昏欲睡的同學瞬間活了,周圍桌椅拖動,有人起身去上廁所,有人去喝水,有人去找人說話,外麵的走廊響起一片腳步聲和說話聲。
池唐靠在手臂上,覺得有些累。
這段時間,她每晚都會做夢,一晚上的亂夢,醒來後又會把那些亂糟糟的夢全都忘得一乾二淨,隻是夢裡不舒服的疲累好像延續到了現實,依舊影響著她。
閉著眼睛,她聽到旁邊傳來沙沙的聲響。
沙沙、沙沙,非常規律,是遊餘在寫字。
筆被放下,書頁翻動,很輕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