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餘舉著傘站在校門口, 等來了自己的同桌。
她踩著夜色和雨水過來了,神情有些沉鬱,看到她才勉強笑了下說:“去年十一長假, 好像我也是這個時間回學校。”
“是不是每年十一長假這個時候就要下雨?”她看上去好像沒什麼事的樣子,但是身上的衣服被淋濕了一層,肩頭的顏色是深色的。
遊餘把傘打在她的頭上, 和她站在一把傘下並肩走向寢室。放假的學校真安靜,下雨也很安靜,從出了那道門,池唐就感覺自己從那種吵鬨渾濁的世界裡逃出來了, 不自覺繃緊的肩也慢慢放鬆。
池唐:“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遊餘側頭觀察著她的表情,忽然說:“嗯, 其實從地球的角度來說,人都是沒用的。”
池唐:“?”
池唐:“你在說什麼?”她露出茫然的神情, 心裡那種自我厭棄的感覺都變成了疑惑。問號大家族在腦子裡跳舞。
遊餘:“我看了個紀錄片, 說人類是地球上的病毒和害蟲, 就想, 人對地球來說是不是沒用?”
她問的很認真,完全不像是為了轉移話題臨時想出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池唐也不由得跟著她的思緒跑了, 想了想說:“好像確實沒什麼用,人類一直在破壞環境和生態, 地球上有沒有人都沒差。”
遊餘:“嗯, 我想也是。”她說完還歎了口氣。
池唐心說這事你歎什麼氣啊, 莫名覺得好笑,好奇問她:“你在哪看的紀錄片?”
遊餘:“給小孩做家教的時候,她在做題,我就看了會兒她父母要求她看的紀錄片,挺有趣的。”
池唐:“我也看過很多紀錄片,關於自然的有很多,你喜歡看這個?很多人都覺得這種紀錄片無聊。”
兩人討論起紀錄片的事,一路走回了寢室。寢室裡一個風扇歪著腦袋轉來轉去,張檬吃著零食從上鋪探出個腦袋,問走進來的池唐:“池唐,你是一個人在家裡待得無聊嗎,突然又跑回來?”
池唐隨意嗯了聲,不想多說。
她擦頭發,換衣服,坐到遊餘床上,用塑料小扇子扇風。
遊餘收起桌上的作業,回頭看到池唐在好奇地打開她的眼鏡盒看,她新配的眼鏡是細細的邊框,眼鏡腿兒是一半黑色的。
池唐捏起那副眼鏡,打開,朝遊餘說:“你戴我看看?”
遊餘就把臉湊過去,直接讓池唐給她戴上了。
真人站在眼前,比照片裡的更加生動些。這一年多來,遊餘的變化很大,少了許多拘束和不自信,她正在飛快地變得更好,現在戴上了這一副眼鏡,整個人又多了幾分書卷氣。
紮在腦後的辮子大概因為出去匆忙,紮的很隨意,鬆鬆搭在腦後,額頭光潔,薄薄的劉海有一點亂。
兩人坐在床邊,有一會兒沒說話。整個寢室裡就剩下張檬咬蘋果的哢嚓聲,她吃著吃著感覺氣氛不太對,奇怪地看了眼對麵下鋪的兩個室友,“怎麼了?”
池唐悠悠地扇了兩下扇子,“被遊餘戴眼鏡的美貌驚呆了。”
張檬捏著蘋果在上麵差點笑岔氣,遊餘也跟著笑。張檬笑完了覺得奇怪:“遊餘今天晚上不寫試卷了?”
遊餘:“今天晚上休息一晚。”
池唐先驚訝了:“你竟然還知道休息?”
遊餘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池唐聳聳肩,直接躺在她床上玩手機。時間還很早,至少她們不可能這麼早就睡覺,池唐一邊刷手機,一邊關注遊餘,看她今晚上不準備做作業要乾什麼。
隻見她撩起袖子,去刷了鞋子,打掃了一下宿舍的衛生,然後洗臉洗手,回來坐在床邊摸出來一本書,對著台燈看起來。
池唐占了她的床沒有要讓的意思,見她坐在自己腳邊,挪動腳點了點她的腿,“你在看什麼?”
遊餘給她看書封。
“《邊城》,作者沈從文……”雖然是個好作品,但怎麼講,大多數學生都不會喜歡看這種。
遊餘看出了池唐的意思,解釋說:“語文老師不是給我們推薦了高中生必讀課外讀本嗎,我去補課的時候看到那個孩子家裡有,就借來看看。”
池唐服了,“語文老師隻是說一說,你看咱們班上有誰真的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