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多了,她和身邊的這個人從陌生到熟悉,每次看到她帶著傷和滿不在乎的表情從家裡回到學校,看到她獨自一人鬱鬱寡歡,對未來迷茫又擔憂的樣子,遊餘就覺得,自己應該更努力。
她想未來能成為一個足以令人依靠的人,隻有足夠厲害,她才能徹底擺脫家裡的陰影,才能幫助池唐。
這個念頭出現得很早,早在去年冬天她和池唐一起躲藏在篷寧縣的老屋時就有了,但那時,她隻是很單純地覺得感激她,想要報答。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種感激的心情裡又多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具體她也不是很明白,有很多想做的事,但是現在都做不到,隻能在自己能做到的事上更加努力,做到最好。現在作為學生,她隻擅長學習而已。
如果她努力之後能得到的東西,可以和人分享,她唯一想要分享的就是池唐。
池唐踩著地上的雪,沒有被遊餘肯定的回答感動,相反,她感覺到一種難言的煩躁。
“都沒有成年,說這個也太早了,你沒必要給自己這麼大壓力吧,而且,就算我們是朋友,我以後也不可能靠你養。”
遊餘:“不是……”
池唐:“你以前隻有我一個朋友,但現在又多了這麼多朋友,張檬魏姐她們,你全都要養嗎,那你不是累死了,沒必要承擔不屬於你的責任吧。”
池唐明白遊餘的一些想法,她的擔憂和關心,有時候她也會有,可是她不喜歡這種自己變成了彆人責任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變成了一個包袱,好像是她讓她過得艱難,壓得她不能喘息。
從出生起,她就是她媽的包袱,她媽終於丟下她這個包袱了,她就成了她爸的包袱,一旦變成了彆人的包袱,讓人過得困難艱苦,那喜歡就會被磨滅,變成厭煩。她是這麼覺得的,她從小到大的經曆,讓她害怕變成彆人的責任。
對於把自己莫名當成責任的遊餘,池唐有些想發脾氣。
她的複雜心情,遊餘並不能理解,但她看得出來,自己認真說出想要養她的話,讓池唐不高興了。
池唐不主動說話了,遊餘隻好開口說:“池唐,等到我們成年,去上大學了,你會離開家嗎?”
“會。”池唐硬邦邦地回答。
“我想和你去一個學校,如果不能,那我想和你的學校離的更近一點,我們依然可以當朋友,就算不能每天見麵,隔幾天見一次、一周見一次也可以。等到再以後,我們畢業了,工作了,如果那時候你還沒有喜歡的人,我想和你一起住,互相照顧。”這些話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概是放在心裡想太久了,說出口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遊餘看著腳下的雪想,如果沒有分彆,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像現在這樣,做最好的朋友就挺好的。
池唐:“……”
池唐再次強調:“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但是,你為了自己努力就可以了,不用替我一起努力,這本來就不是可以代替的事。”
遊餘有一點明白她的意思:“對不起,我不是想給你壓力。”
池唐沒有吭聲,兩人默默又走了一段路,天氣慢慢陰沉下來,天上開始飄起了雪花。
遊餘:“又下雪了,看上去要下大雪,我們現在回去?”
池唐:“嗯。”
兩人轉身往回走,果然沒走出去多遠,就變成了鵝毛大雪,雪花落了兩人滿頭。遊餘解開脖子上的大圍巾,蓋在池唐頭頂。
池唐:“在蓋蓋頭嗎你。”
她反手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也蓋了遊餘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