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內,一時間推杯盞酒,好不熱鬨。
李馗與楊士奇幾位內閣重臣談笑風生,臉都快笑僵了。
對他們來說,李馗可謂是一顆冉冉之星,智勇雙全且還是太孫朱瞻基的班底,完全可以大力扶持,彌補太子一係在朝堂中武將方麵的短板。
短短幾句談話,眾人甚至已經規劃出李馗未來最快的升官路線。
對此,李馗哭笑不得,卻也隻好先應付著。
好半天。
李馗如蒙大赦般從這一群老狐狸堆裡逃出來,長舒一口氣,回到自己桌上。
“李副千戶,這次可是狠狠出了一回風頭。”
調侃的言語從身邊傳來。
李馗偏頭看向朱瞻基,揚起笑容,主動拿起酒盞,伸了過去。
酒盞相碰,酒水揚起。
朱瞻基微微傾斜身子,低聲問道:“這幾天你究竟跑哪去了。”
“沒去哪,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算是好好休息消化了下。”
李馗麵上笑容不改。
朱瞻基若有所思,隨即頗為自得一笑:
“我跟你說,開始的時候,你音信全無還真把我嚇一跳,得虧本殿下聰明,注意到你留給我的兩個黃巾力士沒有異動,我這才放下心來。“
他晃了晃酒盞:“畢竟你要是死了,或者身受重傷,黃巾力士肯定會出現變故,無法進行召喚。”
聞言,李馗一愣。
為了保證今日的驚喜沒有變故,他沒有聯係任何人,沒想到朱瞻基是想到這點,從而猜測到他安然無恙的,不由豎起拇指誇讚道:“厲害,厲害,還是殿下技高一籌。”
“哈哈哈。”朱瞻基抿了口酒,調笑指點:“馬匹拍過了,最後一句去掉還差不多。”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詢問道:
“隻不過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起來……”
話剛起了個頭,陡然,李馗似有所感地扭頭看向側前方,正對朱高熙兩人投來的目光,嘴角一翹,笑意漸冷。
殿內暖和得很。
朱高熙隻覺心裡莫名一寒,頸部寒毛豎起,緊隨而來的便是難以抑製的憤怒,雙眸泛狠,粗壯的大手緩緩攥在一起,笑意愈濃。
見此一幕,朱瞻基目光驟然冰冷,見到李馗的反應舉動,他已經猜出背後究竟是誰動的手。
同時,他也終於意識到朱高燧和朱高熙的反常,以往雙方通過都是政治打壓的方式來完成自己目的,少有玩暗殺的戲碼,誰輸誰贏,隻取決於朱第。
現在這兩人要自己做執棋者。
念及此處,朱瞻基微斜著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朱高燧,舉杯遙遙一敬,殺意如酒花溢出。
目光相對,鋒芒畢露。
恰逢宮女們呈上新一輪酒菜,光影交錯間,好一場不見血的廝殺。
就在這時。
“皇太孫殿下,李副千戶。”
一名青年宦官太監走了過來,俯身輕言:“聖人有請。”
李馗偏移目光,看向龍椅的位置,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朱第已經離開。
“走吧李馗。”
朱瞻基仰頭豪飲掉盞中酒水,甩動袖袍跟在太監後麵,李馗緊隨其後。
三人一路出了武英殿。
“咦?”
朱瞻基看著前方,發出一聲驚呼。
但見殿前廣場,一尊浩大的飛艇屹立於正中央,略顯肥腫的氣囊,下麵連接的是龍頭戰船,威嚴聳立,攬下龐大陰影。
“殿下。”
青年太監見朱瞻基駐足不前,輕聲呼喚。
“來了,來了。”
朱瞻基回過神,招呼李馗一聲,連忙跟上。
待到近前,煊烈的蒸汽熱浪滾滾而來,吹起李馗額前的發絲,抬眼一瞧,龍首的位置擺著一張龍椅,朱第坐在上麵,背對著他們。
在他身旁,還有一位身穿白袍的儒雅‘男人’,赫然是鄭河。
朱瞻基眼咕嚕一轉,彎腰作揖:
“孫兒見過爺爺。”
“李馗拜見聖人。”
“行了,你這個小泥鰍,趕緊上來吧。”
朱第頭也不回地說道。
緊隨著,兩人踏上飛艇。
“轟隆。”
伴隨一聲沉悶的巨響,飛艇緩緩上升,大地越來越遠,直至整座北平城都在腳下。
朱第翹著二郎腿,撫著美髯,眼裡映得是萬家燈火,更是山河萬裡。
一時間,龍船上寂靜無聲。
‘奇怪,爺爺今天這是怎麼了?’
朱瞻基從小跟在朱第身邊,對其脾氣性格十分了解,可即便如此,這時候他也沒琢磨出這位大明皇帝心裡在想什麼。
他看了眼李馗,不由撇了撇嘴。
好家夥,饒有興趣地看夜景,顯然置身事外。
“爺爺。”
“嗯。”
“你找孫兒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