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蜒草。”
朱瞻基皺眉念叨,旋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有了答案。
三年前陸師道壽命將儘,為了活下去他必須找到龍蜒草續命。
隻是隨之而來的便是另一重疑問。
“陸國師修為高深莫測,活個數百年不成問題,怎會壽元將儘?”
他這般問道。
男人苦笑搖頭:“大人物的事,像我們這種小人物怎會知曉,性命都不能由己。”
這時,李馗倏地出聲:
“聽你剛才話裡的意思,你也服用了龍蜒草?”
男人默不作聲點頭。
隨即,他站起身子,解開衣衫,一條狹長的疤痕貫穿上半身。更駭人的事情接踵而來,他竟用手指摳進傷口裡,輕輕撥開。
見狀,李馗瞳孔不由一縮。
隻因男人身體內部空蕩蕩,器官全都消失不見,連心臟都沒有,常人必死無疑的傷勢,他竟然能活下來,並與常人無異!
“龍蜒草,果真神奇!”
一旁的朱瞻基發自肺腑地感慨。
“在一個宛如九幽的山穀裡,我找到了兩棵龍蜒草,我心裡清楚國師不可能讓外人知道他的目的,於是我偷偷吃下一棵龍蜒草,另一棵交了上去。”
男人話音平淡,娓娓道來:“沒過多久,我辭官歸鄉。回去的路上遭遇刺殺,心肝脾肺腎全都被人摘除,必死無疑的傷勢,托龍蜒草的效用,竟然活了下來。”
隨即,他嘴角一扯,
“那時候,我很慶幸那人沒有砍下我的頭顱,給我留了一口氣。”
“你為何會主動現身?”
李馗冷目直視男人。
“照你的說法,好不容易活下來,帶著家人一輩子隱姓埋名才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龍蜒草的效用要到了,我想陸國師身上的那棵也差不多。”
男人微微一笑。
自此事情真相大白。
“你是個人物。”
朱瞻基頗有幾分認真。
此人心機能耐不差,知曉自己死期將至,料定以陸師道的脾性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如三年前那樣鬨得舉世矚目,一早就觀察北平的局勢。
他手底下的人能找到他,也是男人故意放出的餌。
“小人物,夾縫求生罷了。”
男人重新係上衣衫,緩緩坐了下來。
一連串的動作好似耗費了他許多體力,眼睛不停張闔,昏昏欲睡。
“你覺得你什麼時候死?”
李馗平淡問道。
“也就這兩天吧。”
男人微闔著眼皮,“困倦、身體的力氣越來越少,站起來都費勁,這也是方才懇請皇太孫恕草民不能施禮的原因。”
“要見你家人最後一麵嗎?”
“不用了,多謝李副千戶的好心,草民來之前都已交代清楚。”
李馗站起身,最後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
“草民姓餘……”
啪。
木門關上。
男人看著桌麵上的燭火,嘴角勾了勾,垂首睡去。
……
……
“呼。”
李馗點起一根煙,吐出一口濃霧。
“所以,陸師道做這些是用另一種方法續命?”
朱瞻基與其並肩,負手而立。
“沒有那麼簡單。”
李馗瞥了眼身後的柴房,意有所指:“現在還差最後一塊拚圖。”
“哦?什麼拚圖?”
“我還沒弄清楚,回頭再跟你說。”
“行。”朱瞻基想起件事,“對了,你今天怎麼在欽安殿呆這麼久?出什麼事了?”
“一言難儘。”
李馗擺了擺手:“被陸師道耍了一道,在裡頭呆了不到半個時辰,出來天已經黑了。”
朱瞻基沒有回話,隻是拍了拍李馗的肩膀。
“我要下去一趟,先走了。”
李馗將煙頭丟掉,用鞋底碾了下。
“下去?”
朱瞻基眨了眨眼:“下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