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她出現在一個特彆破敗的屋中,微塵在燈光下飛舞,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好像是幾十年前的老樓,呈回字形的筒子樓。
樓道裡很臟很破,十幾家住戶。窗戶透出暗黃色的燈光,並沒有給人明亮的感覺,反而那光亮像是重物般沉甸甸壓在心頭。
安玲有點害怕。
但在潛意識裡,她認為這裡就是她家,因此並沒有跑出去。
然後天黑了。
整棟樓的光都消失了,黑暗像是張恐怖大嘴瞬間吞沒了這裡。寂靜的夜裡,聽不見丁點的聲音,隻有怦怦直跳的心臟。
踏!
踏!
踏!!!
沉重的腳步聲在空蕩的環境裡乍響。
安玲小心翼翼地從窗沿探出頭,忽然看見走廊裡有一個模糊的黑影在遊蕩,雖然看不清臉,但心裡莫名肯定那是死人,恐懼瞬間如攀升的海水淹沒身心。
就在這時!
那道黑影突然做了個抬頭的動作。
眨眼不到,安玲呼吸頓時變得困難起來,心臟似被隻大手攥住。
那個人發現她了!
再一看。
那道黑影仿佛瞬移般在每層樓閃爍,越來越靠近她的位置。
“跑!”
安玲懼得麵容扭曲,手腳並用鑽進臥室。
這是個相當逼仄的肮臟主臥,一張兩米的床就幾乎占用了全部空間,她蜷縮身子擠進了縫隙當中,緊捂著口鼻生怕發出丁點聲音。
砰砰砰……
劇烈跳動的心臟使呼吸愈發艱難,無處不在的灰塵顆粒緊貼毛孔,這些因素悄然放大心中的恐懼,時間也好像在此刻變得格外漫長。
安玲瞪大眼珠,神經緊繃,耳邊卻再沒有聽到那道沉重的腳步聲。
‘走了?’
念頭電光火石。
隻是這時候,她突地看見床上竟倒映出一道瘦削的影子。
明明周圍丁點光亮也無,可是影子偏生出現在了那裡,安玲遍體生寒,脖頸卻不受控製地轉動,看向了頭頂的窗戶。
外麵吊著一個死人,那人閉著眼睛,卻在笑。
陰森森的笑。
“啊——”
尖利的恐懼尖嘯劃破寂靜的夜晚。
……
……
“嗒——”
安玲費勁地伸長手臂,按下床頭的電源。
霎時間,明亮的燈光追逐黑暗,也給了她最需要的安全與勇氣。
久久無言。
過了半晌,方有一聲滿是餘悸的低喃。
“嚇死我了。”
安玲摸了下自己的手臂,觸碰到的是直立起來的寒毛,擰著眉頭自語:“怎麼好端端的做起如此詭異的噩夢,不會是白天受驚的緣故吧?!”
胡思亂想一陣。
安嶺拿起手機一看,已是淩晨三點多,本想繼續躺下睡覺,隻是當她徹底放鬆,頓感渾身黏糊糊的,卻是剛才汗水浸濕了睡衣。
於是便起身往廁所走去。
嘩啦……
雙手掬起冰涼的水,用力撲在臉上。
水滴沿著蒼白的臉頰從顎前落下,安嶺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精神不免有瞬間的恍惚。
“那個夢好真實啊。”
以前做噩夢醒來,很快就會忘記夢裡的內容。可這一次,直到現在她依然能深刻的回憶起夢中的細節,尤其是屋內的陳設,懸浮在空中的灰塵。
感官是如此清晰。
尤其是……
一想到這,安玲連忙甩了甩頭,生生阻止自己繼續回憶下去,拿起毛巾擦拭臉龐,便關燈走出衛生間。
安玲沒有看見的是——
即便是在毫無光亮的情況下,鏡子裡的她並沒有消失,而是露出陰冷的笑容。
與此同時。
安玲回到房間剛準備躺下,突地想到什麼,立馬轉身從包裡拿出母親給自己求來的平安符,放在枕頭邊這才放心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