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李馗吃癟的樣子,崔玉飲滿杯子裡的酒:
“好啦,我給你賠酒道歉。”
“嘁。”
李馗瞥了他一眼,說道:“道歉是假,喝酒才是真吧。”
“哈哈哈。”崔玉笑得開懷,指腹摩擦酒杯,感慨道:“好久都沒喝到這口青梅酒了,沒想到你還記得。”
李馗彆過頭。
崔玉端詳著他好一會,有句話如鯁在喉,到了嘴邊卻是:“這地方不太適合咱爺倆,換個熟悉的地方吧。”
不見動作,身處的環境驟然改變。
夜風吹在脖頸間,帶來絲絲涼爽。
兩人坐在一處草坪上,往遠處眺望是層疊的墓碑,身後就是殯儀館。
那會兒,李馗時常會帶酒來看崔玉,兩人便如現在這般,坐在椅子上遙望遠處。
氣氛安靜祥和。
“現在呢,你過得怎麼樣?”
“你看不到?”
“當然看不到,隻是一縷神魂力量寄托在生死簿上。”
崔玉微闔起眼,身軀隨著搖椅輕輕晃動,“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說實話,老頭子還擔心那天來這兒的不是你。”
“怎麼?”
李馗挑眉,瞥了他一眼:“信不過自己選的繼承人?”
“你小子嘴犟這點是一點沒變。”
崔玉憋不住笑道。
李馗嘴角一抿一抽,旋即忍不住跟著大笑起來。
笑聲交雜回蕩。
“我經曆了很多事。”
李馗抬手間,一張木桌瞬間出現,炭火燒著青梅酒壺。
待到差不多,便將溫酒給崔玉滿上,方才繼續說下去:“遇到了許多人,就如你當初留給我的那封信,見過好人,也見過惡人……”
“見得越多,自己心中的那杆秤就掂量得越清楚。”
崔玉豎起大拇指,道了一聲:
“淩厲!”
“你這一身殺意,我甚是喜愛,當浮一大白。
溫酒入喉,崔玉暢快大笑。
兩個人年齡相差甚大,之所以能成為忘年交,便是因為思想、理念相似,包括興趣、愛好,大有相識恨晚之感。
似朋友,又似爺孫。
呼~
一人飲酒,一人吐煙。
兩張搖椅,微微晃動。
沒有特意說起以往發生的事情,不提好,不提壞,隻是平常的嘮嗑。
“所以自那以後,是孟慈在帶你。”
“對。”
“那個小丫頭不知不覺間也成長起來了。”
崔玉仰望夜空繁星,過了一會兒,他偏頭看向李馗,突然問道:“若是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願意走上這條路嗎?”
孰料李馗當即翻了個白眼,無語道:
“我要不願意,你還能把我這一身修為收回去?”
“收不回去。”
“那你問個屁啊。”
“好奇不行嗎?”崔玉指著李馗,笑罵道:“知不知道尊老愛幼啊。”
“行行,尊老愛幼。”
李馗目光認真地直視麵前這位老人:
“有些事,總得有人站出來做。”
“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既是如此,不如我自己上。”
說完,他緊抿的唇角勾起一絲痞氣,調笑道:“這就是你想聽的吧。”
“嗤,你小子!”
崔玉搖頭失笑:
“趁現在還有時間,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問出來,我都會一一給你解答。”
“沒有,沒有想知道的。”李馗撚掉煙蒂。
“你確定?”
“確定。”
“行,咱爺倆喝最後一杯吧。”
酒杯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