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不用緊張。
“您看。”
唐希言伸出一根手指,淩空作畫,猩黑的法力在指尖躍動,彷如畫筆般勾勒出人、動物、工具,技藝之道已堪稱鬼斧神工。
“咩~”
藏羊陡然眨了下眼,昂頸啼叫,在虛空中扭動落地,黝黑的眼珠好奇地打量周圍。目睹全程的校長,瞳孔不可思議地緊縮,這是神仙不成?!
就在這時,辦公桌後麵猛然撲出一隻蒼狼,尖利的獠牙瞬間洞穿藏羊脖頸,殷紅的鮮血染濕雪白羊毛,濃鬱的血腥味刺鼻而來。
“啪嗒——”
水杯落地,血泊蔓延。
“咩。”淒厲的哀鳴逐漸衰弱,這頭蒼狼雖看過去年邁,但卻擁有豐富的經驗,一旦咬住獵物要害,死死不鬆口,大口吞咽著血液。
校長徹底傻了。
頃刻間,死物變活,又在麵前殘忍死去,這種感官、精神帶來的強烈刺激已經快讓他的心臟承受不住。
“老師。”
猶如惡魔低語入耳,校長頓時一激靈,縮頭的樣子像極了鵪鶉,“您,您說。”
“您認為,畫,它到底是什麼?”
“啊,我,我……”
校長額前豆大的冷汗從鬢角滑落,半天說不出個囫圇話,好在唐希言很有耐心,最終讓他結結巴巴地說完:“畫有很多種,國畫、水墨、油畫、水粉畫種類繁多,但無論是何種畫作,它都代表了作者的情感和思想,可以直通人心!”
“生命、延續。”
唐希言神情平靜,他的目光同樣在注視狼吃羊的一幕,語氣淡然:“世間萬般畫,歸根結底都可歸納成這兩個詞語,可什麼又是道呢?”
這又是畫,又是道,如此高深的哲學,哪是區區一個校長能夠回答出來的。
好在唐希言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大道三千,畫同樣是道。人的一生受到梏桎數不勝數,想要成就自己的道,就要先打破樊籠,脫離原有的規則,方能誕生自己的道。”
“你,
“您說的沒錯。”
校長忐忑而又強顏歡笑地附和。
麵對一個瘋子惡魔,聽到對方的話哪會有什麼心得感悟,心心念念無非就是希望唐希言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對自己高抬貴手。
唐希言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當你跳出框架,畫就會有神韻,被賦予生命,衍生出自己的規則。有了‘神’,也更容易上體天心,可是我在尋道的過程中,仍有許多迷茫。”
“希言,我,我很想幫你。”
濃鬱的血腥味挑逗神經,使校長的求生欲愈發旺盛,他強笑道:“可你的境界和畫術已經超出我許多,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聞言,唐希言卻是搖頭說道:“曆儘千帆,方能得到答案。其實這次來找老師,還有另一件事,我想看當初的那幅畫,引領我學畫的那張。”
“……”
“希言,你有點為難我了。”
校長欲哭無淚,他哪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人的大腦非常的神奇,你想不起來的事情,它會幫你儲存下來。”
不待校長反應,唐希言抬手間,猩黑氤氳湧出,瞬息將他籠罩,片刻不到,氤氳扭曲間化作一張顏色豔麗的畫作。
畫中的背景是幾十年前的老教學樓,斑駁的紅磚牆,土黃色操場上盤腿坐著一群學生,前排幾個學生畫的較為細致,臉上洋溢笑容。
見到它,唐希言唇角不由翹起喜悅的笑意。
一切就是從這幅畫開始,那天正是見到老師這幅畫,他才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名優秀的畫家,讓它成為自己一生的夢想。
‘曆經千帆,方得始終。’他心裡再次複述。
驀地,“希言,你好像找到自己想要的,能不能放老師一馬。”校長被汗水浸濕的麵孔異常狼狽,舉起右手發誓保證:“我一定不會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要不然不得好死。”
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