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笑聲消弭。
“三年,說短不短。”
蔣侯頓住腳步,問道:“李馗,你應該了解過地府消失千年的原因,那麼我們真正的敵人,你現在知道了嗎?”
地府的敵人。
李馗微垂眼簾,記憶深處的一幅畫麵瞬間湧了上來。
那是血色荒蕪的大地,天空亦是猩紅一片,振翅嗡鳴的“烏雲”遮蓋層霄,鋪滿大地的綠色菌毯,上麵遍布絲狀的蟲巢,孕育無數微小的生命。
大明世界,門的另一端。
“恩,我知道!”
死!
話音方落,淌著腥臭血液的死字突兀自靈台出現。
李馗雙眉壓眼,低頭看去。
眸裡,多達數十個通體漆黑如墨的氣泡在鵝卵石路下起伏,龐大的腐朽死氣抑製不住地噴薄而出,內部已是亙古死寂。
生物滅絕、生機滅絕。
李馗身體微微顫抖,眼角竟不由滴落淚水。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生而為人的共情使他無法克製住這種悲傷的情感。
“這些是經過我們清理後的世界。”
蔣侯低眉俯視,語氣驀然變得沉重:“想要使它重新誕生原初之靈,希望非常渺茫,而且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幾十億年,上百億年……”
“這是一場跨越萬千世界的戰爭。”
李馗抹去眼角淚水。
“我看過你的檔案。”蔣侯瞥了他一眼:“在閼逢·子八的時候,你近距離接觸過祂們一次,如此也不算是沒有經驗,何況就在最近,你剛剛見識過邪神。”
“最近剛見過?”
李馗眉頭緊鎖,低聲重複了一句。
接著他似想起什麼,恍然神色溢於眸底:“原來是冥河,我竟然一直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這方麵是很正常的事情。”
蔣侯輕輕一揮手,那些漆黑如墨的氣泡仿佛又沉了下去,邁開步伐繼續往前走。“你進入陰司的時間太短,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夠知道的,你還需要成長。”
“李馗明白。”
其實李馗很明白這個道理,當自己還是鬼差時,做的是送亡魂投胎、緝拿惡鬼的事情,當升到鬼使時,已經被外派到其他世界執行任務。
在其位,謀其政。
兩人繼續聊起剛才的話題。
關於冥河。
“每個世界對祂們的稱呼各不相同,但邪神是對祂們最多的稱呼。”
蔣侯娓娓道來:“所謂的邪神就是從海量的負麵能量中誕生出來。譬如冥河,祂已經擁有了初步懵懂的意識,如果不是長城的有效鎮壓,這個世界很有可能覆滅在即。”
聽到這句話,李馗臉色不自覺沉重起來。
冥河帶來的的危害非常恐怖,雲夢河鬼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秦為了治理它花費了幾千年的時間,卻仍隻是治標不治本,可見其難纏程度,無數人為此前赴後繼地失去生命。
汙染、侵蝕、同化……
這還是冥河被鎮壓的情況下,若是跟海蛟一樣能有意識地進行控製,後果難以想象。
“屆時那會是一個死人比活人的還多的世界。”
蔣侯看出了李馗心裡的想法。
“啊,真是個恐怖的未來呀。”李馗微垂眼簾,發自肺腑地說道。
屠維·戊九十三·2065年
那就是一個鬼怪、怨靈比活人還多的世界,也是他第二次穿越的世界。
“起初隻是一個世界,到後麵無數個世界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