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來!”
“給老子滾出來!”
“都是鬼,你在這兒跟我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老曹轉身四顧,凶狠地咆哮道:“彆給老子玩這些小伎倆!”
他眼裡綠油油的光躍動,滿是凶殘暴戾。
那股在骨子裡縈繞不去的幽冷,彷如亦在這種瘋狂勁頭下節節敗退,並非是一時受激的裝腔作勢,而是來自本性!
磷火猛虎似的撲出,在眸底熊熊燃燒。
可沒過一會兒,又是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襲上身心。
磷火再次消失;
房屋完好無損。
老曹這回站在原地,再無一點動作。
寬敞的街道此刻卻猶如囚籠一般將他困死在這裡。
任憑老曹智計百施,始終無法解除自己的困境,明明體內陰氣流轉的感覺如此真實,明明釋放出的術法如臂驅使,偏偏一晃眼皆成了虛妄。
‘高明的障眼法?’
老曹眸底狠色越來越濃。‘還是入了某種迷魂陣裡?’
他看不見也注意不到的是,自己的脖頸上居然騎著一個鬼嬰,歲數比剛才踢皮球的孩童還要小上一些,嘻嘻笑著,用肉乎乎的小手遮住老曹的雙眼。
非是障眼法,也沒有落入陣法,就是簡簡單單地遮住眼睛。
卻叫這名惡鬼隻能墜入絕望的深淵。
然而!
此時老曹臉上的癲狂神色愈發重了,額前的青筋猛地跳動兩下,甫一張口呼出滾燙的氣流:“想讓老子當你的玩具,做夢去吧!”
霎時間,惡鬼全身龜裂出條條不規則裂縫,血色磷火噴薄欲出,氣息變得如同定時炸彈般不穩定,赫然是要選擇自爆!
玉石俱焚的瘋狂舉措。
“啊啊啊啊啊啊!”
老曹發出撕心裂肺地嚎叫。
自爆帶來的劇痛比之淩遲還要痛苦萬分。
臨近生命儘頭的時刻,老曹就像一頭窮途末路的瘋獸,眼珠在眼眶裡亂轉,不斷觀察周圍的情況。
非是這時候還在尋找逃命的機會,而是想要拉個墊背的一起死!
驀地。
老曹視線一矮,整個人居然跪了下來。
他跪在一座木台子上,雙手、雙腳被漆黑的鎖鏈捆住,鏈身竟攜帶強大的封禁之力,使惡鬼變得異常孱弱,並且動彈不得。
尤為關鍵的是,老曹體內已經失控暴走的力量竟消失一空。
這下子連玉石俱焚的本錢都沒了。
老曹拚命喘著粗氣,瘋狂的勁頭逐漸被不安和痛楚壓倒,這時像是看見了什麼,轉動的眼珠突地停滯。
一件蘸滿血漬的短打紅衣懸在他的身邊,無風自動,縷縷猩紅的風聲灌進衣內,填充、膨脹、演化,一位蒼發老頭赫然出現在原地。
老頭的眼睛像是睜不開似的,眯成一條縫,赤腳站在台子上。
他沒說話,抬手按住老曹的脖頸,濃厚的罪業自後者體內湧出,化作一柄雪亮的大刀,被老頭握在手裡,森冷寒氣直冒。
刀刃銳利的鋒芒逼近脖頸。
老曹眼珠擴張到極限,微微震顫,於心底深處噴湧而出的恐懼頃刻侵占身心。
“送你上路!”
突地,冰冷漠然的聲音響起。
老曹向前瞧去。
一名瘦高的年輕男人站在那兒,麵無表情。
恍惚間,手持哭喪棒,一襲白袍的高大虛影在年輕男人身後拔地而起。看不清虛影的麵貌,唯獨那雙蘊著死意的眼珠令老曹遍體生寒。
“上路咯!”
一聲蒼老的吆喝。
雪亮的刀光一閃而逝,好大顆人頭滾落在地。
……
據點門口。
壯漢吞咽著上等口糧,醇厚的香味在齒間泛開,滿足感油然而生,拿起旁邊的酒瓶豪飲一口,忍不住舒適地閉上眼。
“得有小半年都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了。”
壯漢發自內心地感慨。
今非昔比,眼下遊蕩在荒野上,可供吃喝的食物越來越少,生存自然變得愈發艱難。尤其是成群的凶獸,亦是個不小的威脅!
“轟!”
忽而,熊熊火光照徹壯漢側臉。
他舔著嘴唇,殘留的酒香誘惑著貪欲,沒忍住昂起脖頸,直接將剩下的酒水喝掉,方才舒服地嗬出一口氣。
壯漢這時才朝旁邊睨了眼。
隻見凶猛燃燒的烈焰蠶食著一具具屍體,皮肉、脂肪成了最好的助燃劑,不消片刻就已形成浩大的規模。
“那些殘留執念的部件彆給我搞混了。”
壯漢粗聲粗氣地喝道:“要是一塊燒了,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知道了老大,放心吧。”
有名大漢當即舉起手中血肉模糊的肢體,那蓄滿胡子的臉龐笑得燦爛,卻充塞漠視生命的無情意味。“保證一個不落!”
這就是荒野;
這才是殘酷的末世;
不是我吃你,就是你吃我!
壯漢聞言冷笑兩聲,咬著嘴裡的口糧,突然似想起什麼,咀嚼的動作猛地一滯,眼光幽幽地看向據點大門,開口問道:“老曹帶人進去有多久了。”
“四五分鐘了吧。”
一名小弟立即回道。
聽到這句話,壯漢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似頭惡狼般緊盯著大門內。卻隻瞧見空無一人的街道,陰風呼嘯而過,不見老曹等人的蹤影。
“出事了!”
壯漢立馬坐到沙灘車的駕駛位上,大聲喊道:“走,撤了!”
“轟隆隆!”
車後的排氣管噴出一束束紅藍相間的火焰。
見到自家老大這般陣勢,其餘十幾號人麵麵相覷,立即放下手裡的事務,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各自的改裝車。
雙人、三人摩托、無篷皮卡、裝甲車齊齊發出引擎的轟鳴。
壯漢右腳用力踩下油門。
沙灘車猛然發出一聲咆哮,粗大的車輪在地麵上碾出漆黑的車痕,向遠處的荒野駛去,各式車輛緊隨其後。
一夥人自意識到不對勁,然後駕車逃跑,整個過程不超過二十秒。
可謂是極其迅速。
“徐天生這個王八犢子果然不靠譜。”
壯漢雙手用力握住方向盤,禁不住怒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