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捕麵樹……”
董學言一眼就認出來。
隻不過與怪異之森的捕麵樹有相當大的區彆,前者表麵上幾與普通大樹沒有任何區彆,但是這裡的大樹卻截然不同,充斥詭譎怪異。
他轉動眼珠,周遭的環境竟與怪異之森沒有兩樣。
關於這點,董學言是不會判斷錯的。
生活二十年的地方,一草一木早就深深印刻在腦海裡。
那麼這裡究竟是哪?
董學言心想。
一旁土伯見狀心裡通透,直接說道:“我探查過了,我們現在不在怪異之森內,雖然看過去相像,但實際上還是存在很大的區彆!”
“是鏡像空間。”
董學言吃力地從地上站起來,翻手從羽衣內掏出腰間,二話不說往脖頸紮去。隨著藥劑的注入,虛弱的身軀以極快的速度恢複氣力狀態。
“原來劃痕勾勒出的倒三角山還有這一層含義。”董學言悵然地說道。
範思國能在影子的軀體內活下來已然實屬不易,何況還要設法在圓石上留下暗號信息,其難度堪稱登天!
良苦用心可見一斑。
“到了這裡,也即代表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土伯睨了眼董學言,話鋒陡然一轉:“不過你真的沒事嗎。”
是關心,亦是探究。
心魔本就是令人談之色變的存在,意誌心念不堅,被毀根基性命不在話下。而想要形成猩紅雲海這般規模,得是由多少心魔彙聚而成。
這已是超脫意誌抵抗的範疇。
董學言在失去土伯保護的情況下,沒有丟掉性命,隻是精神萎靡,身體虛弱,其本身就是非常不正常。
然而。
“沒事。”
董學言咧嘴一笑:“這副身軀的優點之一就是恢複力好,吸收藥效快。”
土伯眸光閃了閃:“你確定沒事嗎?”
“沒大礙。”
董學言麵不改色道。
“行,那我們就繼續出發吧。”
土伯抬手一招,地上的圓石立刻飛回董學言手裡。
由能量鑄成的指針不再滴溜溜亂轉,而是指向右手邊的林內,兩者沒有耽擱,立即邁開步伐行去。
……
在這座空間裡,灰白色的太陽不複存在,半點光亮見不到。
又因捕麵樹冠遮天蔽日,黑暗猶如墨水般從四麵八方傾瀉而來,褐色的泥土濕潤柔軟,雙腳稍微用點力就會陷下去。
朦朧的白光突地自遠處乍現,隱約顯出兩道身影的輪廓。
董學言緊緊跟在土伯身邊,渾身肌肉緊繃,雙眼警惕地觀察四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顆心變得異常沉重。
太死寂了!
一路行來,他們不僅沒有發現活的生物,甚至都沒遭遇過一次襲擊,
可董學言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彷佛黑暗裡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尤其是捕麵樹狀如手掌的樹枝,影影綽綽,愈顯詭異猙獰。
以往的經驗在這裡恐怕已經派不上用場。
相較之下,旁邊的土伯顯得很是放鬆,眼一低,見到嚴陣以待的董學言,不由發笑:“不用這麼緊張。”
“我們就這樣光明正大地過去嗎?”ζΘν荳看書
董學言不免擔憂地問道:“而且我總覺得這些捕麵樹有些古怪。”
“要不然我們怎麼走。”
土伯打趣道:“飛過去?”
董學言卻是沒有閒心跟土伯玩笑,提醒道:
“濁海三千米底下的鏡像空間,這裡很有可能是影子的大本營,我們不知道它們的數量及實力,這樣貿然前進很容易落入到對方的圈套裡。”
“那你說,該采取何種方法。”土伯問道。
董學言不假思索:“總之先把蹤跡隱藏起來,然後探清楚這裡大概的狀況。”
“你的主意不錯。”土伯認同頷首,旋即話鋒一轉:“不過你這種法子效率太慢,我覺得不適合我們。”
“恩?”
董學言這時終於有點回過味來,壓低聲音道:“是了,以你的手段肯定早有準備,要不然定不會如此,反倒是我確實太過緊張了。”
緊接著,他追問道:“你做了什麼?”
土伯神秘地笑了笑。
就在此刻,不遠處的一棵捕麵樹身上突然出現一雙眼睛,緊接著,一團漆黑的淤泥悄無聲息地彈了出來,化作瘦削的漆黑人形。
祂的模樣詭異,有六隻暗黃色的眼睛、嘴巴,但無鼻子、耳朵。目光注視的方向,正是土伯和董學言的位置。
祂咧開嘴,流露出殘暴的意味。
下一瞬,影子驟然消失不見。
“你知道引蛇出洞嗎。”
土伯噙著笑意,有條不紊地說道:“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對這裡又太過陌生,想要快速獲取有用信息,最好的辦法就是抓個舌頭。”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覺得……”
董學言正小聲說著話。
突地,微弱的黃光闖進眼角餘光,徹骨的冷意瞬間包裹全身。
漆黑的影子陡然自潮濕的泥土裡升起,揚起的手臂猛地變得猶如蒲扇般巨大,二話不說朝董學言砸下。
呼嘯的風聲鼓蕩,抽得董學言臉頰生疼,然而他神情既無驚慌,也無恐懼,第一時間瞧去來襲者,看清了影子的容貌。
原來那抹黃光竟是由對方的眼睛放出。
董學言身披的羽衣立即啟動防禦,道道熾熱的雷光閃耀升騰,可麵對突然襲擊的影子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吼!”
許是已經見到獵物即將死於手下,影子不禁口吐凶戾的獸吼,六隻眼睛裡清晰倒映出這頭矮小的獵物。
然而獵物的嘴角顫了顫,似乎想笑。
“砰——”
沉沉的悶響瞬間爆發。
一隻大腳狠狠踹在了影子的腹部,暴烈的巨力當即讓後者的身體撕裂,蒲扇似的手掌翻滾著陷入泥地。
受到如此強烈的重擊,影子六顆眼睛都在瘋狂震顫,彷佛下一秒就要爆開,嘴裡噴出吼聲的尾音驀然尖銳。
說時遲那時快。
影子四散的軀體驟然生出密集的銳刺,洞穿風聲射向土伯。
“哈~”
土伯齒縫裡飄出諷笑,右腳踩著影子的身體用力摜向地麵,漆黑銳利的尖刺撞上甲胄各部分發出叮當叮當的脆響。
雄渾無匹的力量壓得影子動彈不得,更有一種浩瀚的封禁之力禁錮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