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2 / 2)

她連忙跪伏在長公主腳下,磕頭道:“老奴不敢,請殿下明鑒,大公子這是要冤死老奴啊!”

長公主微怔,若有所思的看了容珺一眼,自顧飲茶,似乎沒打算喝止。

“不敢?”容珺微微笑起來,“母親向來最是疼我,從不插足我院裡的事,父親更是從來不會過問,唯獨張媽媽惦記著我院裡的人,還早就為我做好決斷,想好如何發落處置我的人,在我與母親麵前直言不諱,這不是淩駕於家主主母之上?”

容珺此人,看似溫和好溝通,骨子裡卻有著與生俱來的矜傲,天生帶著一股壓迫感,再加上他常年於戰場發號施令,即便刻意收斂氣勢,依舊透著旁人不容置喙的威嚴。

如此顛倒黑白的話,張媽媽可說聽得瞠目結舌,冷汗直流,想張嘴說什麼,卻被他的氣勢逼迫得不敢動彈,一時間竟也忘了要哭。

“方才,更是不顧我的貼身小廝阻攔,未得我的應允就擅闖我的寢間,這不是淩駕於我這個嫡長子之上?既如此,這偌大的國公府,張媽媽又有何事做不了主,我又何處冤了你。”

張媽媽見長公主始終沒有開口,腕子似乎也不疼了,誠惶誠恐地朝長公主求救,不停磕頭道:“殿下明鑒、殿下明鑒,奴婢就算有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

容珺氣質溫潤謙和,待人亦是十分和氣,在長公主麵前更是恭順乖巧,就連當年世子之位被逼得拱手讓人時,也不曾如此咄咄逼人。

不止張媽媽難以置信,就連長公主聽見他這一番話,亦不由得心中微微震撼了一下,終是正眼看向被容珺護在身後的小丫鬟。

容珺回京之後,待人處事一切如故,未因立了大功就目無下塵,以致她以為容珺還是跟六年前那個,無論發生何事皆一聲不吭、逆來順受性子,不承想,今日他不止跳出來袒護這個丫鬟,還態度強勢,一副定要將人護下的模樣。

長公主眼底掠過一抹複雜。

想來也是,容珺在外行軍打仗多年,若是沒有一點脾氣要如何禦下,到底是跟六年前不同了,不再是那個可隨意任由拿捏的軟柿子。

此事,她怕是幫不了太子了。

長公主低眸看了張媽媽一眼,淡聲道:“的確是張媽媽胡塗了,多年前本宮就曾答應過珺哥兒,飛羽苑一切由他做主,飛羽苑的奴仆更由他全權處置,張媽媽方才所言的確不妥,早上本宮也隻是命你送醒酒湯,並未讓你強闖。”

張媽媽麵色煞白,有一瞬的茫然,但她到底是長公主身邊的人,極有眼色,很快就會意過來應是計劃有變,立刻磕頭道:“請殿下恕罪,大公子一離京就是六年,老奴實在是年紀大了,才會一時胡塗忘了此事。”

這是當年榮國公想要越過容珺這個長子,為他同父異母的容子揚請封世子之位時,容珺所提出來的條件。

世子之位他可以讓,但相對的,往後他身邊的人,院裡的奴仆,他的所作所為,榮國公夫婦都無權過問。是以,凡在飛羽苑負責伺候他的奴仆,賣身契皆在他手裡。

當時他雖年幼,卻想著若要封官加爵,完全可以靠自己的雙手爭取,但他痛恨護不住身邊之人的那種感覺,自六歲那年,他被送離國公府起就暗自發誓,絕不會再讓當年的夢魘重演,他身邊所有的一切人事物,都得在他的掌控之中才行。

長公主看著容珺沉吟片刻,道:“飛羽苑一切雖由珺哥兒做主,但這件事終歸犯了家規,不單是你受罰就可了事。”

她略微提高聲音,語氣強硬:“珺哥兒若執意將人留在身邊,就帶著她離開國公府,將她安置在外頭便是。”

雲嬈聞言,立馬驚恐跪伏於地。

安置在外頭,那不就是養外室?長公主到底在說什麼?!

前世容珺尋過來時,她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聽到他的聲音便整個人昏死過去,再之後,她就一直被容珺護在飛羽苑裡,平時她也不會與長公主有所接觸,沒想到他與永寧長公主之間竟是這般。

長公主立下的規矩裡,隻說不許嫡係子弟有任何通房侍妾,卻沒說不許養外室。

的確,隻要將人養在外頭,容珺就不算犯了家規,但普天之下,再如何寵孩子也不會這般,哪裡有母親幫著孩子鑽家規漏洞,還攛掇著他養外室的,這豈非本末倒置?

容珺要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當通房,雖是犯了家規,可此事在旁人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一點也不如長公主所言那般嚴重,但他若是養了個外室,那又不一樣了,不止為人詬病,還會影響國公府與他的名聲,甚至影響仕途。

雲嬈眼底流露錯愕,連她一個下人都明白的事,她不相信長公主會分不清輕重緩急。

就算長公主真分不清,容珺也絕不可能聽不出來,可他聽完長公主看似寵溺縱容,實則是非不分的話之後卻毫無反應,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雲嬈覺得荒謬至極,忍不住悄悄抬頭,偷看了眼站在身前不遠處的男人。

隻見容珺手執鐵笛,負手而立,看著長公主許久不語,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什麼。

雲嬈心中緩緩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久,外邊傳來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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