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這個一直被自己藏得好好的小姑娘,會為了其他人心動,會被彆人拐走。
容珺眸色冷冽,不帶任何溫度,修長手指緩慢而有節奏的捏放著。
好半晌,雲嬈才注意到容珺早已站在一旁,想起溫瀾清的事刻不容緩,下意識起身,來到他麵前。
“我想拜托容將軍一件事。”
容珺低眸看她,指尖蠢蠢欲動,眸光一點點幽暗下去。
朝思暮想,就連夢裡都是她的小姑娘,如今就近在咫尺,她身上散發著乾淨香甜的氣息,隻要抬手,就能將她攬入懷中,就能像以前一樣,堵住她柔軟的嘴唇。
他還記得少女的唇瓣有多甜多軟。
越是靠近,越是誘人沉淪。
想親她,想抱她,想捧著她的臉,求她隻看自己就好。
不行。
不行。
容珺驀然痛苦的閉上眼,往後退了一步,恭敬的垂首躬身道:“不知公主有何要事吩咐。”
長長睫毛半落下來,掩住眼裡快要壓抑不住的情感,一雙漆黑的眼眸不敢直視她。
雲嬈怔了下,看著眼前一身玄衣侍衛服的男人,氣質冷峻,身形如鬆,他像是將自己的感情關閉起來一樣,不論是對誰,甚至是對她也都禮貌到近乎冷淡疏離。
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感。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那天在景陽宮,分明是她先發脾氣的,她先控訴他過於輕挑,說他還是把自己當成以前的那個丫鬟。
很不安,卻又莫名的想依賴他。
那日在景陽宮他說的話,她都聽到了,隻是她不知道要如何響應他。
她怕,卻又忍不住的想相信他,畢竟她曾經那麼那麼的喜歡他。
她曾經以為他們永遠不可能有並肩而站的那一日,如今一切卻都不同。
她再也不是那個身份卑微的小丫鬟,他們站在一起時,再沒人敢看輕她。
但是之前逃離他時是那麼的絕決,她不知道要怎麼麵對他。
也不確定,他的允諾與保證是否真的能相信。
最後才會哭著哭著,睡了過去。
雲嬈靜默幾瞬,將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我想拜托容將軍幫我送信給七皇子,現在就送去。”
“是。”容珺低眉順眼接過,不發一語地轉身。
他本該毫不猶豫的離去,卻在出了堂屋不久,又忍不住回頭,一步一步,緩緩地來到她麵前。
他腦中全是小姑娘桃腮緋紅,透露著無儘的嬌情羞意的模樣。
她害羞的模樣他見過無數次,但這一次,讓她露出這副小女兒姿態的人卻再不是他。
那一瞬間,無法言說的恐懼漫上心頭,將他淹沒,他覺得自己若是什麼都不做,也許很快就會再一次失去她。
雲嬈仍略微失神的站在原地,隨著男人頎長優雅的身影再次回到視線中,心臟也隨著他的步伐,莫名的快了起來。
“怎麼了?”她問。
他沒有靠得她太近,兩人之間約有一個手臂的距離。
男人低眸看她,昏黃的燭光下,他長睫微顫著,眼裡似乎落滿了光芒,眸底深處,忽明忽滅的情愫,幾乎要壓製不住。
他抬手,像是想摸她的臉,卻又生生停在半空。
他不敢。
雲嬈不自覺屏住呼吸。
少頃,她終於聽到他開口。
“在這之前,公主能答應臣一件事嗎?”
雲嬈下意識問:“什麼事?”
他嘴角微微抿著,像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好一會兒,才終於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句乾澀的話:“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喜歡彆人好不好?”
小聲而又卑微地,懇求她。
他突然斂下眼睫,似不想再讓她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
容珺喉頭滾動了下,換了更慎重的語氣:“再給我一次機會,相信我,好不好?”
已經好幾次了,在人前向來是遊刃有餘的男人,在她麵前卻時常局促不安,一點也不像他。
像是本該傲視蒼穹,在空中翱翔的雄鷹被人拔光羽毛,再也飛不起來。
像是出塵如謫仙的玉人,終於從神壇上摔了下來。
他竭儘所能,用一切行動告訴她,他是真的心悅她,不止願意為她放棄前程,甚至願意為她壓抑忍耐那異於常人的病態獨占欲。
她看著男人微微上挑的眼尾漸次暈滿猩紅,捏在掌心的帕子,跟著慢慢攥緊。
他像是不知道要怎麼辦,聲音裡充滿了渴望與期盼,隻會用笨拙而又真誠的簡言詞,一再重複著──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