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珺眼中笑意灼灼,帶著滿滿的寵溺。
他不著痕跡的抬眸掃視,見三公主還偏著頭暗自生氣,陸君平則非常識趣的閉眼假寐,才又收回目光,含笑看她。
容珺抬手,輕摸了下她的臉頰:“有你在啊。”
就不苦了。
男人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帶著曖|昧的笑意,雲嬈耳根瞬間就紅了起來。
馬車內又不是隻剩他們兩人了,他怎麼敢說這種話,還摸她!
雲嬈俏臉一片紅,含羞待嗔的瞪他一眼,順道張嘴在他掌心狠狠咬上一口。
容珺眸色微暗,微微欺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公主,臣難受。”
他本就不是什麼正經之人,雲嬈也清楚他在床|笫之間是什麼德性,什麼孟浪之語都敢說。
兩人曾經身心契合,她自然不會單純到聽不出他的話外之意,聽見這話,昔日記憶驟然在腦中炸開來,凝霜般的麵頰一片羞紅。
雲嬈紅著臉,佯作慍怒道:“難受就快就把藥喝了!”
容珺大拇指揉了下她燙紅的耳垂,不再逗她,斂起輕挑笑意,乖乖地喝藥。
陸君平沒想到自己都閉上眼,什麼都不看了,居然還能被迫塞了一碗狗糧。
他突然無比想念起溫瀾清,心中又是憤恨又是羨慕。
三公主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倒是自在的很。
雲嬈不可能一直待在陸君平的馬車上,待車隊再次落腳歇息,她就又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帝王雖未回京,行宮中發生的事卻已先一步傳回京城。
榮國公之前被明帝罷了官,中秋行宮之行,雖然可以隨長公主同行,以駙馬的身份出席,他卻丟不起那個臉,獨自一人留守於京。
沒想到,皇上一行人還未回來,長公主的家書已經送回國公府。
榮國公得知眾皇子在行宮遇刺,驚詫不已,更讓他震驚的是,容珺舍命護下七皇子,立下大功,卻什麼功勞都不要,獨要五公主,自甘墮落去當駙馬。
他一開始以為長公主是在跟他開玩笑,百般不肯信,沒想到皇上一回京,容珺人都還未回國公府,立刻就下了賜婚聖旨。
並且婚期就定在下個月二十九,顯然一點也不將容珺與國公府放在眼中,倉促成婚。
榮國公之前才因為對容珺擔任五公主貼身侍衛一職有意見,遭明帝罷官,如今心中再如何憋屈憤恨,那是一點也不敢國公府奴仆麵前流露,更彆提在傳旨太監麵前不滿了。
但是,但是容珺怎麼能去當駙馬呢?他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毀前程?
傳旨太監離開之後,榮國公心中怒火難平,血氣上湧,氣得吐出一大口鮮血。
當時長公主與榮國公世子容子揚都在場,見到榮國公吐血,皆是一怔。
容子揚更是不可思議地質問:“難不成父親這是氣得吐血了?”
他的母親就是長公主,他從來不覺得尚公主有哪裡不好,更覺得容珺此人貪圖榮華富貴,為了追求權勢,不惜攀龍附鳳,一回京沒多久就黏上了那位民間公主。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父親居然會因為大哥尚公主就氣到吐血。
難道父親覺得尚公主是什麼奇恥大辱?
難道他一直憋屈在心,以前和母親的恩愛也全是假的?
榮國公吐血當下,便被一眾奴仆簇擁,手忙腳亂地扶到一旁落座。
長公主站在原地,眸色晦暗不明的看著他。
她一直以為當年榮國公是心甘情願當她的駙馬的,若非心甘情願,這麼多年來他們又怎麼可能感情融洽,鶼鰈情深,讓京城眾人羨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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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傷得太重,上次他回國公府才被榮國公打到昏死過去,雲嬈並不放心他國公府養傷。
陸君平也不放心。
可是之前容珺為了接近雲嬈,曾允諾明帝日後定會儘孝,不再夜不歸宿,有家不回,不回國公府一事,還得問過明帝。
容珺為了陸君平差點連命都沒了,自是一回京,就求到明帝麵前,希望容珺能繼續待在七皇子府養傷。
明帝覺得有趣,不由得好笑地問:“如今容愛卿重了這麼重的傷,又是榮國公的親兒子,文若此舉是否大驚小怪了些?”
陸君平擔憂道:“榮國公上次差點將他打死。”
明帝不以為然地哂笑了聲:“那次是長公主恰好不在國公府,長公主從小就對容愛卿疼愛有加,如今知道他受了傷,定然心疼極了,必不會讓榮國公為難他,更何況……”
帝王嗓音轉冷:“尚公主乃是何等榮耀之事,榮國公自己就是駙馬,定然也是欣嘉極了,朕實在想不出容珺為何不能回國公府。”
話已至此,陸君平不便再求,就在他打算放棄時,容珺卻道:“皇上,國公府此時怕已亂成一團。”
明帝皺眉:“容愛卿何出此言?”
容珺有傷在身,明帝早就賜座,如今他就坐在一旁鋪上軟墊的紅木椅上。
“當日,”容珺微微垂首,“臣曾與家父表明心意,心悅五公主,他並不讚成,這才家法伺候。”
陸君平心中詫然。
容珺難道不怕這麼說,榮國公會受罪嗎?
明帝臉色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就算雲嬈隻是個民間義女,那也是公主,榮國公這意思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尚公主是委屈了他?
明帝雖不悅,卻是冷靜地笑問:“可是他已經知曉長樂公主曾是你的通房?”
容珺搖頭:“應當不知。”
明帝淡淡的點了下頭,立刻派人再打國公府打探,沒多久,果不其然就收到榮國公接下賜婚聖旨不久,便氣得吐血的消息。
“豈有此理!”
明帝震怒,拍案而起,當下就準了陸君平的請求,讓容珺在七皇子府養傷。
榮國公不滿賜婚一事,很快就傳到溫斯年及岑太傅耳中。
岑太傅心裡雖然極不讚成雲嬈與容珺成親,但聽見榮國公不滿,他心中就更加不滿了。
如今是他兒子高攀了他們家的女兒,榮國公居然還有臉不滿?他自己就是駙馬,有什麼好不滿的?
岑太傅差點氣得上國公府討公道。
雲嬈有孕一事,岑太傅雖然已從岑煊口中得知,卻遲遲不敢告訴岑母,就連賜婚一事也不敢說。
但女兒到底下個月就要成親,岑太傅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岑母身子雖然虛弱,卻也與不少世家夫人交好。
五公主又是溫家的三姑娘,更是岑府的近親,岑母很快就從旁人嘴裡聽見五公主即將與容將軍成親的消息。
岑母活活被氣暈,甚至當晚就病得下不了榻。
岑煊親自來相府告知此事時,雲嬈當下就怔住了,忙不迭問:“你們沒跟娘提過我與容珺的事?”
“不敢說。”岑煊如實以告。
岑母受不得刺激,要是知道女兒曾經當過彆人的通房,甚至是外室,很可能就此一病不起,岑太傅賭不起,岑煊也賭不起,隻能想辦法一瞞再瞞,能瞞多久是多久。
雲嬈得知岑母病倒,心急如焚,當下就跟著岑煊趕回岑府,不止雲嬈跟著回去,就連溫斯年也一並同行。
沒想到一行人剛進到岑府大廳,便見到本該在七皇子府養傷的容珺坐在那。
岑母出了大事,此時在大廳負責伺候容珺的,自然都是簽了死契的家生奴。
饒是如此,岑煊依舊是在進到大廳之後,就立刻屏退左右。
如今回京已經近十日,容珺為了能趕在下個月底順利成親,在養傷一事上可說十分配合。太醫交待什麼他便做什麼,該喝的湯藥補藥也是按時的灌,如今氣色明顯比之前好上許多。
饒是如此,雲嬈見到他來了,依舊氣急敗壞地上前:“你怎麼來了?”
容珺看著小姑娘氣呼呼的模樣,心都軟了,笑意染上他的眉梢,甚至連唇角,都勾起溫柔的弧度。
那溫柔的笑意,如春水般淌入雲嬈的心,剎那間就澆熄她心底的怒火,徒剩擔心與無奈。
容珺看著她,微微笑著:“我想你了。”
“……”雲嬈心頭一跳,下意識轉身看向阿兄和舅舅。
果然看到阿兄冷峻的臉龐勾起一抹冷笑:“容子玉,當我死了嗎?”
容珺起身,若無其事的朝岑煊拱手:“內兄。”接著朝溫斯年拱手:“溫相。”
“……”這厚臉皮程度的確非比常人。
岑煊微眯起眼:“待會兒在我娘麵前,你要是敢這般嬉皮笑臉,輕挑不成樣,大婚那日你便知道。”
容珺眉梢輕挑,笑容溫潤:“內兄說得極是,子玉謹記在心。”
“……”岑煊覺得自己沒辦法好好跟他說話了,再說下去他怕是要忍不住拔刀。
溫斯年倒是淡定,隻笑著說:“容將軍在來的路上,本相的人應該已清楚交待來龍去脈,定然知曉待會兒該說什麼、做什麼?”
容珺微笑頷首,鄭重其事地說:“容某知曉,請相爺莫要擔心。”
岑煊冷眼旁觀。
就知道容珺這個人狡詐奸滑,貫會看人下菜碟。
雲嬈聽到是舅舅特地將容珺接來的,微微一怔,接著像是想到什麼,有些慌張的看向溫斯年:“舅舅將子玉哥哥叫來,莫非是……”
溫斯年點點頭:“是,隻有將你們的事,與阿婉全盤托出,並告訴她你已有孕一事,才能解開阿婉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