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代智謀(4)(1 / 2)

“......若是見著先生,此事需從長計議。”

韓蕤的話,無疑很看得起她了。

聽了韓蕤的話,季無憂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半晌,她才抬了眼簾,搖了搖扇子,仍舊是一派風輕雲淡,文人風流的樣子,她輕輕一笑,又低下頭去飲茶:“韓教主這話,我聽不懂。”

一時間,屋子裡氣氛都好似凝滯了下來。

好一會兒,韓蕤才又開了口:“抱歉,是我冒失了。”

季無憂搖了搖頭,置之一笑。

韓蕤似乎在思索掂量,好一會兒,他才出口問道:“先生對於這天下形勢如何看?”

天下形勢......

韓法師占據蜀中,四川自古為天府之國,土地肥沃,自給足以。漢中乃是要塞之地,當年劉備便是起於漢中。然而元建立不久,漢中便被分割出去,蜀中自此如同被扼住咽喉一般。而若單在四川,隻怕韓蕤起義必將被全線鎮壓。

而廣東、河南、廣西、江西等地方,季無憂之前已經探查過,也已感覺到了平靜之下湧動的暗流。強壓之下,必有反抗。

“教主想要的是什麼呢?”季無憂放下茶杯,眼神靜靜的看著他問道。

韓蕤一愣,隨即思索了起來,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答案至關重要。

“我欲恢複正統......”

“宋?”季無憂輕笑了一聲。

“......漢人正統。”韓蕤沉吟著說道,神色之中有了一絲狠意:“我想要把這群韃子趕出中原!讓他們血債血還!我想要所有百姓不再為韃子欺辱!......我想要這天下太平,四海升平!”

這樣的漂亮話,季無憂也會說,而且說得比他還要好聽。

或許因為事情繁多,而他來的也很趕,或許因為他要做的事情牽扯太大,他自己也有些事情拿不準,所以韓蕤的行為言語之中,都透露了一點訊息:心急。雖然看起來他表麵不顯,也算沉著穩定,但這種心急在季無憂眼裡無所遁形。他在與一開始同季無憂的交鋒裡,就已經失了先機。因而主動權一直在季無憂手裡。

而他們初次見麵,寥寥幾句的對話裡,季無憂她已經意識到了,韓蕤因為某種原因,對她頗為看重。

“我想聽實話。私心也好,野心也好。”季無憂淡淡道:“名聲?權勢?美人?錢財?高人一等的快感?......”真正大公無私的大義者,畢竟隻是少數。

“也是......隻要起事,獲得暫時的成功,等自立為王後,這些都可以得到。”季無憂道。她神色平淡,一字一句,仿佛自言自語,那言語卻仿佛刀子,要把人的心剖開,看一看那其中究竟藏了些什麼東西。

“你!......”韓蕤果真被激怒,他不自覺提高了聲音,眉毛倒豎,怒發衝冠。他顯然是氣著了,直接起身,轉身欲走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季無憂,見她神情毫無波瀾,也沒有半絲要挽留的意思,他的氣好像又緩了一點,他又坐了回去,壓下了自己的脾氣,儘力維持著心平氣和道:“先生......我或許是有私心,但我所說,也儘是真心話。韃子統治下,漢人皆螻蟻,比之牲畜不如!漢人失手殺一韃子,滿門抄斬,韃子殺我漢人,賠一畜生便算抵過!這天下何其不公?”

他的聲音略有些嘶啞,帶著極儘的隱忍:“我已忍了很久了,幾十年,我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我忍不下去,也等不起了。”

“......我知教主的意思。”季無憂頓了頓道,她的神色仍舊清明冷靜,冷靜之中又仿佛有些冷酷,她沉吟著問道:“我隻問兩個問題。這兩個問題的答案至關重要,若是不能回答,不願回答,教主可以不答,至此出了這扇門去,我今日不曾見過任何人。”

“先生請說。”韓蕤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至高無上的權勢與可能會有的天下清明,教主會如何抉擇?......”這個時候,她才真正認真起來。

韓蕤等了等,並沒有等到季無憂說第二個問題,他也就懂了。如果他的回答不能使季無憂滿意,那麼第二個問題,也就不必問了。

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人皆有私心,我承認權勢確實動人。”

季無憂點了點頭。

“但我並沒有得到過什麼權勢。我們仍舊處於韃子的壓迫之下,喘不過氣。不被逼到絕路,誰會選擇揭竿而起這條路?一旦失敗,那是要被被抄家滅族的。我所擁有的,隻有教眾的跟隨與愛戴。他們相信我,相信我可以給他們一個美好的將來。而我們要對抗的,是整個天下。”韓蕤看著季無憂:“我們求的不是權勢,是能夠真真正正像個人那樣活著!”

他緩和了一下情緒繼續道:“先生給的這兩個選擇,放棄權勢很簡單,但我既然找到了先生這裡來,我想要的,就不是‘可能會有的天下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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