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好了自己要什麼嗎?”季無憂問道。
顧惜朝仰頭看著她。
“是考取科舉之後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還是當真隻是以考取科舉作為一種方式,去保護你娘讓她過上好日子。”季無憂繼續道,她看向顧惜朝:“這很重要。”
顧惜朝的眼睛還是有些紅,他徹底沉默了下來,神色有些茫然,半晌才道:“他們說......隻有成為大官才不會過以前那樣的日子......”
他還在七歲,真正讓他確立人生目標,似乎太早了一些。小孩子的想法,是很容易被周圍大人所影響的。
“但是不成為大官,隻要你足夠優秀強大,也不會過以前那樣的日子。所以,你自己真實的想法呢?......這世界上並非隻有一條路可走。”季無憂問道。
她看著顧惜朝繼續道:“有一種人不撞南牆心不死,把南牆撞壞,也算是一條路,但很多人隻能撞個頭破血流。還有一種人,此路不通便獨辟蹊徑,也能夠順利通過。你想做哪種人?”
“優秀強大?”顧惜朝低聲重複道,他抬眸看向季無憂,眼神有些困惑:“......我應該怎麼做?”
“要成為那樣的人,心智、眼界,能力......缺一不可。”季無憂道:“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足夠優秀的人,無論在哪裡,身處何等境地,都可以讓自己過得很好。何樣的困境都無法束縛鳳凰涅槃的翅膀。”
顧惜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想......成為這樣的人。”他看向季無憂,有些期期艾艾道,眼中似有潛藏的星光:“......那我請教你嗎?”在顧惜朝眼裡,她就是一個優秀而強大的人。
季無憂挑了挑眉,略有些詫異:“當然可以。”她微笑道:“你若有需要,儘可以來找我。”她確實是有些喜愛這個孩子的,更多的卻是沒有了。他能抓住多少時機,學得多少東西,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都要看自己。
顧惜朝很好學。隻要他想學,能學,季無憂就教。她經曆了兩個世界,無論見識閱曆,還是所掌握的知識與能力,都已經不少了。
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沒過多長時間,季無憂跟顧惜朝的感情已經相當不錯。一個聰慧機敏又好學,大多數時候還顯得很乖巧的孩子,任誰都會喜歡的。
顧惜朝要學東西,要問問題,因而經常兩地之間往來,而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瞞著顧知微的,她默認了兩人之間的來往。但是這樣的來往頻繁了,旁人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一些。
久而久之,就流傳出來傳言來。
季無憂知道的時候,傳言已經流傳了一段時間了。
外邊的傳言倒沒傳什麼她跟顧知微暗度陳倉,都沒怎麼見過麵,要編排也編排不出什麼來。而是說,顧惜朝是她跟顧知微的孩子??她聽見這個流言的時候聽得嘴角直抽抽。一夜之間,有妻有子,還成了拋妻棄子的渣男那可不是有點刺激。
傳言還有模有樣的,說她原本大家子弟,娶了門當戶對的顧知微,後來的時候,突然頓悟人世紅塵,遁入道門,留下孤兒寡母。但是紅塵未曾斷了乾淨,因而時常還同顧惜朝這個“兒子”有所聯係,夫妻兩卻形如路人,再不見麵了。這兩個一個住東街一個住西街,明明隻隔一條街的距離,卻如同牛郎織女間隔了一整個銀河......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怎麼回事?”季無憂問顧惜朝道。顧知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她也宅得很,因而短時間內誰都不知道這段流言,但顧惜朝肯定知道的。
顧惜朝言辭閃爍,並且試圖把這件事遮掩過去。季無憂險些氣笑了,他果真是知道的,更甚至有可能自己還往裡麵添柴加火了。
季無憂逼問了一番,才知道事情始終。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自己還真不是沒有責任的。
當日她去學堂為顧惜朝出頭,學堂又被老先生整頓過之後,關於她的身份的猜測就已經很多了。那個時候她含糊其辭,隻說了她是顧惜朝的家屬——實際上並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家屬這個詞,就很讓人尋味。根據年齡容貌氣度等等,他們就猜測季無憂是顧惜朝的父親,而顧惜朝並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做一個默認的態度。
季無憂在這邊住得久了,是個挺有名氣,經常會有人去找她的“道長”這件事,還真不是什麼秘密。
顧惜朝經常往季無憂這裡跑之後,流言便有了新的升級,慢慢融合著變化著,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