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弈星的朋友？”
這當然是明知故問, 但楚留香並沒有在意這個, 他點了點頭道：“是。”
“我也是。”季無憂微笑：“...... 我之前見過他。”
她並沒有說更多, 卻足以讓人腦補些什麼出來了。見過, 當然就會有交集，弈星因某些緣故贈出披風, 也就不足為奇了。更彆說，還是“朋友”。
“自當日我與弈星分彆，已有些時日不曾聽說過他的消息了。不知他現下可好？”楚留香點了點頭, 帶了幾分關切問道。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英雄基本上屬於收集成功了, 隻差最後一步，就看她什麼時候收尾：“他所求的如他所願。”
楚留香的神情這才放鬆了一些。但這件事並沒有那麼輕易的解決, 楚留香如果可以那麼輕易的打發掉, 那他也就不是楚留香了。
“晚輩心中還有些困惑，無意冒犯, 還請前輩不吝賜教。”楚留香恭恭敬敬道。
楚留香這個人, 還真不是這麼拘禮的性子。他要真這麼一板一眼，恭恭敬敬的時候, 你就要特彆小心了，他也許是要發大招了。季無憂注意到楚留香稱呼的變化，隱約猜出了些什麼，她點了點頭，看著楚留香, 神情如舊。
“前輩果真是傳說中的那位莊公麼？”楚留香果然圖窮匕見，他的神情似是探究。
在夢裡選擇相信，真正到了現實，卻還是有些疑惑懷疑麼？她倒是想用輪回轉世這一套說法忽悠楚留香，但細想就知道不合適。什麼輪回轉世，六世□□都是佛教的說法，道教的輪回概念，跟佛教根本不一樣。弈星可以大談特談輪回轉世，因為他算是“佛教弟子”。但莊周作為道家的代表人之一，說這些就不太合適了。
“是，也不是。”她頓了頓，唇邊有些淡淡的笑意：“是與不是在你一念之間，而非我。”這種玄而又玄，好像是說了，其實什麼都沒有說的話，跟放屁也沒差兩樣，但是拿來糊弄人就還可。
這個問題已經算回答過了，雖然唯心得很。但若是再懷疑深究下去，就過分冒犯了。因而楚留香沒有追問，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道：“莊公因蓬萊島一事出世，緣何會與弈星......”
看稱呼的變化，楚留香大抵是信了。畢竟她這個人可以作假，夢境也可以作假，但那麼大一個崽崽，真要忽視還真的很難。如果不是莊周，誰能驅使鯤鵬？
季無憂已懂得了楚留香的意思。她現在的身份為“先賢莊周”，這個身份一下子拔高了她的格調，遠離了低級趣味。比如他出世的目的是“蓬萊島”，而非簡單的輪個回轉個世玩玩。以夢境做佐證，莊周性情雖然溫和，多數時候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廣結善緣，卻並不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性子。所以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和弈星有交集並且成為......朋友？
“弈星啊......”季無憂微微一笑，頓了一下，抬眼看向楚留香：“你對他了解多少？”
楚留香愣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言辭，還是回答道：“弈星性情純善，其堅忍常人難及也。所懂極多，卻並不以其為傲，極愛棋，將之視為信仰，......”
“......”她並沒有想要聽楚留香當麵誇她的意思。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在楚留香心裡形象原來是這麼好的嗎？誇得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季無憂打斷了他：“你以為，弈星於弈棋一道，天賦如何？”
“世所罕見，天賦超群。”楚留香思索了一會兒，半晌吐出了八個字。
“世所罕見，天賦超群。”季無憂重複了一遍，微微笑了起來：“僅僅是如此嗎？......何人可以小小棋子，攪動山川日月，讓星辰為之變色？”季無憂麵上淡定，她心中卻忍不住歎了口氣，當初她以陣法之說糊弄過楚留香那一天，可沒想過還有今天。
“難道不是陣法？......”楚留香愕然。他對於此道並無了解，否則也不會輕易被她當初騙了過去。
“陣法？......”季無憂似乎有些失笑，她隻重複了這兩個字，卻又不再說了。
“您是說......弈星他有著不同尋常的身份？”楚留香問道。
季無憂卻又隻是笑了。她的笑意溫和包容，卻足以讓人腦補良多了。
“我已明白了。多謝莊公解惑。”
*****
蓬萊島暫且留在了原處，季無憂隻帶了崽走。蝙蝠島一事交給了狄仁傑的手下處理，後續事情應當可以處理得很漂亮。
而楚留香是跟著張三走了。此次楚留香受張三邀請，遇見了這一遭，不僅海上失事，張三最為寶貝的那條船還在這次出海中壞了個徹底。張三心裡麵當然是愧疚的，大抵會有一場賠罪，不過與季無憂也沒什麼關係了。
而她帶出來的這些女子的安置，仍然是個問題。
她們原本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女子，但是因著蝙蝠島的遭遇，多多少少都落了些心理疾病，再加上她們的眼睛被縫上，若是完全不管，就這麼讓她們離開，隻怕後續事情，並不容樂觀。
季無憂就這個問題尋求了幫助，狄仁傑的手下也不愧是精英，很快就有了解決的對策。
那些女子中，還是有少許是有獨立意識的，她們對於自己的未來有著規劃。還有些各有想法，就都按了她們的想法去做。另有些女子沒有什麼想法，便也尋了地方安置她們。讓她們可以生活無憂。
而她們生活的後續保障，也另外安排了人去關注。
而令季無憂略有幾分詫異也是這個，石觀音的大弟子無思，因著她並不曾做過太多壞事，所以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懲罰。她改名曲無容後，竟陰差陽錯成了一名女捕快。而那些女子的事情，被全權交由她處理了。曲無容麵冷心善，能在石觀音的手下仍然保持原則，又沒被石觀音搞死，不得不說品質和能力是很值得人信賴的。
這些都是由他們經手的，當然用不著季無憂親自去處理。離開之時，有幾個女子特意來向季無憂道了謝告彆。她在其中不算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但是到底是起了些的。
季無憂軟言安撫了她們，予了最後的祝福：“願你們此後一生順遂，安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