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滅之軀(6)(1 / 2)

新的流言比起最初的一版,多了很多細節。準確的來說,就跟有人當時在旁邊,仿佛親眼看見了事情發生一樣,充滿了蜜汁上帝視角,但是這種仿佛自己就在現場的視角,卻給了人非比尋常的帶入感,不少人信以為真,甚至還有以此為原型的話本,開始傳唱,流傳於民間。

這件事,要從最初說起。

邊關多戰事,因而多多少少,都會有受戰爭波擾的流民出現,衣衫襤褸的孩子老人尤其多,這一點,是很難避免的。當年將軍無意中遇見一少年被人欺辱,見他血性如狼,深感喜愛,又見他無親無故,因而帶在了身邊,隱約有幾分培養的意思,其中幾分是為了以後照料自家女兒的心思,也不為人知。

但是也沒有就這樣直接把人往軍營帶的,萬一是遼國的探子又該如何?因此將軍先把人帶回家,廢了一些時間查證少年的身世,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裡,將軍的女兒與少年有了接觸。少年時期建立的情誼最是純真,也最難使人忘卻。

有些種子一旦被種下,隻待日後長成參天大樹,感情也至此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查出少年身世清白,將軍才慢慢把人帶入軍營學習。少年受了照顧培養,後來竟是無緣無故消失無蹤,將軍尋找無果,認為少年是自己走了,卻不肯說一句離開的原因,深覺狼確是狼,卻是一隻白眼狼,因而十分傷心生氣,久不提及。(此處插播部分流言猜測,也可能是因為白眼狼的緣故,將軍才會起意去培養女兒,讓她強大起來庇護自己,因為外人總是靠不住的)他出現的時間並不長,沒有給人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所以知道此人存在的人,記憶也都淡卻了。

然而將軍所猜測的,卻並不是事實。天底下多的是神通廣大,脾氣怪異的高人,若能有以一當百的本事的能人,性格自然更是莫測。高人欲有人傳承衣缽,尋找天資縱橫的孩童,少年能被將軍看中,當然也說明了他的優秀,因而高人也一眼瞧中少年,並帶走了他。

“你想逃?”高人負手而立,麵容冷然:“你若學成,自然能見那父女二人,你若學不成,廢物之流又何敢有顏麵要求其他?”

“我......”少年咬牙道:“我必會勝你!”

↑以上橋段出自邊關優秀話本節選。

總之差不多是這樣一個情形,待當初的少年武功修得大成之後,他終於得到了下山的機會。長成了青年的鎧出現,過往之人已不記得他的存在,卻被伽羅一眼識出。時光所帶來的疏離,便在此刻被徹底瓦解。如同初見一般,兩人相視一笑,昔日結下的因終於結出了果。

伽羅身體孱弱,因而性情柔和卻又堅韌,沉穩之中,彆具一番氣度。也正是因為如此,把她同旁的女子區彆開了來。

因為身體緣故,不常出門,使她博覽群書,見識極廣。常年病痛的折磨,讓她意誌堅定,輕易不會動搖,所定目標,便一定會達成。她聰明機慧,有一種生來就臨變不亂的大將氣勢,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種種限製,必可以成為一代豪傑,於青史留名。

兩人原本就認識,相逢之後更覺性情相投,於是達成了靈魂上的契合(?),然後生出更親近密切的情感。這樣的情況,任誰都可道一句天作之合。然而伽羅生來體弱,這就成了他們之中最大的阻攔。

後來伽羅發病,幾臨生死,鎧深感惶然,於是去往各處尋求一線生機,最後是他那脾性古怪的師父見多識廣,指點了迷津,鎧於是深入了苗疆巫蠱之地,終於尋到了法子。

然而苗疆之人,以擅巫蠱之術而著名,更以隱於山野,性情怪異出名。他們在鎧的祈求下,答應了幫他救人。(此處當有邊關優秀話本“苗疆女一見鐘情俏郎君,羨生恨兩麵三刀巧算計”,“情傷恨苗疆高人生動容,怨生怒觸景傷情隔鴛鴦”等等的名姓)

總之最後是得到了苗疆人的應允,可以幫伽羅續命。然而鎧求的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得到什麼,必定會失去什麼,天底下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即便巫蠱之術神奇,也不可能有如同神法仙丹一樣的功效的,因而為此,鎧犧牲了自己,成就了伽羅的無病無痛,身體康健。他因為巫蠱之術的轉移,身體異變,因此白了頭發。

能與鎧那脾性怪異的師父有交情的高人,性情當然跟他那師父差不多怪異。那苗疆高人雖然幫助了鎧,卻又在他身上下了一味蠱毒,名為曼珠沙華,又名彼岸三生。取自忘川黃泉彼岸花之意。(注: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佛經》)此毒為天下奇毒,又分為蠱毒一係,棘手至極,常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中此毒者,不可與心中摯愛見麵,見則心動,蠱蟲動,相隔愈近愈有感應,當真正見麵之時,寄主七竅流血,蠱蟲應勢破腹而出,寄主必死。乃是情人間最為惡毒的一種毒。

鎧不為使伽羅知道自己到底付出了些什麼,自然會想儘辦法遮掩,然而不能徹底斷卻的情誼,卻使他滯留在了宛城。伽羅為宛城憂心,鎧亦同樣。

在伽羅三番兩次親上城牆,退卻敵軍之後,鎧才終於放下了心,他護在掌心裡的姑娘,本就不是菟絲花一樣的存在,當她展翅從羽翼下飛出的時候,世界將為她驚奇。堅韌與強大,是他們寫入骨子裡的品質,因而他們相似相知,更因此相愛。而也就在這時,伽羅寫來了信。請求他的幫助,為宛城。

鎧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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