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枕永遠驕傲。
季無憂深深看了他一眼。她不得不說,她確實是為蘇夢枕打動,然而她一向不習慣把動容訴諸於口。她將心中的感念壓下,搖了搖頭,正色道:“不是意中人。我與伽羅並無私情。”
蘇夢枕想來也是沒有想到,她第一反應竟是反駁這個的,他側過頭看她。
“人這一生,至少該有一個知己,否則豈非太遺憾了一些?我是因為她到的邊關,卻不是因為愛慕。多少人求名求利,為權力不擇手段,我卻隻想離得越遠越好。”季無憂頓了頓,淡淡道:“我應邀,隻是因為,庇一方安寧,願百姓安康,是我們共同的願望。我知道她,她懂我,如此就夠了。”
“......知己?”蘇夢枕的目光有些奇異,他像是看透了什麼,卻又不想戳破,又像是在認真考慮這兩個字,一時間竟讓人辨不清他在想什麼:“能有這樣一個知己,確實是人生大幸。”
“她如果不能再回邊關,你還會回去嗎?”蘇夢枕突然問道。
“......”說得好像伽羅回不去,她就能回去一樣,她會瞬移麼,一個身份遠在邊關一個身份待在京都?
“......不會。”季無憂突然意識到,她說的是實話不錯,然而旁人不知她與伽羅的糾葛,理所當然的誤會她隻顧兒女情長,也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她頓了頓補充道:“但與她無關。”
蘇夢枕看向她,目若寒星:“你難道不想驅除韃虜,恢複中原?”
“想又如何?”季無憂笑了起來,笑意有點冷,像嗤笑,也像嘲笑:“等著被人腹背一刀麼?”
“我會留在京城,等著他的結局。”季無憂道:“......想來不會太久了。”
“那些仇怨,我會自己解決的。”
蘇夢枕咳嗽了起來,暫時沒有說話。所幸他很快就停了下來,看起來隻是普通的咳嗽,並沒有又發病。
沉默了半晌後,他突然道:“切磋一下?”
季無憂把這話自動翻譯為:“在?打一架?”大抵是自己有些話說得不對吧,季無憂想著。
她沒有拒絕。
隻有當親自直麵紅袖刀時,才能察覺到其中的可怕。這把刀雖然很美,還有一個很女氣的名字,打起架,殺起人來,可半點不女氣。
“血河紅袖,不應挽留”乃是當今極其有名的四把刀劍。其中的紅袖,正是指的紅袖刀。
一夜盛雪獨吐豔,驚風疾雨紅袖刀。
這是一把足夠讓人驚豔的刀。蘇夢枕也是個足夠讓人驚豔的人。
兩個人的路數並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兩個趨向,然而因著實力相當,足以一招製敵,因而外在表現出來,竟是相差無幾的,然而隻有兩人旗鼓相當真正的打一架時,才會察覺到其中的差彆。
蘇夢枕的刀法淒豔絕麗,快若殘影,又兼有十分淩厲。季無憂的刀法卻更偏向一個穩字。穩中帶著無儘鋒銳,有一種萬物皆可斬於刀下的勢不可擋。
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切磋,你來我往之間,倒也顯得十分暢快。
打完之後,便是之前有些鬱氣,便也消散無蹤了。
“它沒有名字?”蘇夢枕道,他問的是季無憂手中的刀。
“......破滅。它叫破滅。”季無憂怔了一下,回答道。這把刀是沒有名字的,也許有,但她並不知道。那就現取一個。這二字取自於鎧的稱號。破滅仞鋒。
回答完這一句,季無憂突然恍悟了蘇夢枕的意思。並非是她說了什麼蘇夢枕不喜的話,所以他要跟她打一架。
她被影響了心緒,但蘇夢枕始終是清醒的,且明白的。他的身體與性格注定了他並不是那種見獵心喜,喜好跟人切磋的人。
他清楚的知道,她心中確實是藏著一些未熄的火氣,一些難以排除的鬱氣,即便她沒有吐露出來,殺氣與戾氣卻仍舊時常泄露出幾分。所以他提出了切磋。打架從某方麵來說,確實可以抒解心情。而蘇夢枕一直是個聰明人。
考慮到這一點,季無憂原本還殘存的兩分煩躁的心情瞬間就平複了。她歎了口氣問道:“有琴嗎?若不然,笛子也行。”
蘇夢枕看向她,點了點頭,叫人送了琴過來。
鎧會不會彈琴另說,反正季無憂是會的。但是【蔡文姬的樂譜】隻有四篇......換句話說,她可能會為了哄女孩子開心彈琴給她聽,但是哄蘇夢枕特意彈琴什麼的,這種事情並不存在。她單純的就是想要讓自己掏空了家底買的技能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
“思無邪”自帶讓人頭腦清醒buff,這個時候就還挺合適的,順帶還能給蘇夢枕回複一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