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途中所經曆的事情也並非三言兩語可以道儘,總歸最後結果是他們到了京城。顧惜朝由季無憂教養長大,自然不會是個蠢人。因而他們來此謹慎非常,一路隱藏蹤跡,背後卻還是有人緊追不舍。
京都絕不是一個好地方,現在更是各種事情頻發,哪裡隻是風雨欲來,這亂象,早已起了。再加上要搞死戚少商的傅宗書就在這裡,他們此行來,怎麼都有點自投羅網的意味。不過,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戚少商的一線生機,未必不應在此處。
在得到消息之後,季無憂很快便與他們見了一麵。如今京都危險,她幾個身份都不簡單,牽連很深,她的地方也不安全,因而見麵,就要分外小心,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夜色很深,月亮掛於高空之上,然而即便如此,也沒能帶來多少亮堂的意味。街上的夜色仍舊籠罩著,唯有一絲涼意襲來,有著徹骨的寒意。
屋內的人正在說話。
那是兩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他們正在談論什麼:“見了伯父之後,你可還有什麼計劃?”
“若父親那邊無事,屆時你要做什麼,我都陪你去,便是龍潭虎穴......”青衫男子回答道。
他話還沒有說完,門外便有了些聲響,青衫男子倏然閉口,一時間屋內外再無聲音,唯有燭光微動,就像剛剛不過是一場幻覺一般。
兩人對視之間,皆看見了彼此眼中的警惕。
也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有規律的敲門聲:“惜朝。”
這一聲後,青衫男子的神色瞬間緩和,那絲冷然如寒冰般消融。
他起身去打開門,門外站著一位男子,他著紅白二色,容貌妖異,眉間朱印,在這夜色裡,像一隻倏然冒出的豔鬼。他的容貌確然是豔的,那種豔橫越了男女之間的性彆,一眼之下,讓人輕易為他的容貌所攝。然而被容貌所驚後再看,便可見那人分明氣質內斂,冷淡神秘,帶著些不欲讓人招惹的氣勢,有出塵絕世之風姿。極豔,也極冷,似冰與火之中生出的絕色。神秘與不可招惹,便瞬間頂替了先前的所有印象。
無論神鬼,此人皆不似凡間中人。
“最近京城有些不太平。”說了這話之後,他並未細說,而後將目光落在兩人身上,神情柔和了下來:“但願我沒有來得太遲。”
顧惜朝搖了搖頭,把人讓進屋裡,重新關上了門。京城事多,自然要謹慎行事。
季無憂並未跟兩人寒暄什麼,直接便入了主題,問起顧惜朝近事。他們一路走來,實在是驚心動魄,更是幾經險境,也就是在這些危險之中,他們敏銳的察覺到了陰謀,而這個陰謀,直指當今丞相傅宗書。
“從一開始,傅宗書就不惜一切代價想弄死戚少商。”季無憂道,她看向戚少商:“我猜測,你應當是掌握了他什麼了不得的把柄。我想問一問,在你遭遇追殺之前,遇見了什麼特殊的事情?”她當然知道,戚少商對此一無所知。不過他一無所知不一無所知並不重要,並不妨礙傅宗書派人追殺他纏纏綿綿到天涯。
“特殊的事情?”戚少商愣了一下。
顧惜朝便趁這個空,給季無憂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季無憂伸手接過,繼續看著戚少商,等一個答案。
第一次被追殺,是被誣陷之後的事情了。但很明顯,他招惹上傅宗書,應該是在此之前的事情。他是因為招惹上傅宗書而被栽贓,而非被栽贓之後,才招惹了傅宗書。這個時間並不難掌握,基本上在鎧離開之後,戚少商被栽贓之前。
而戚少商的記憶力,顯然比有時候顯得分外健忘的季無憂要好上許多。
他吐露了一個人的名字:李齡。
季無憂動作一頓,沒有說什麼,安靜的聽著戚少商的敘說。
說到戚少商因為佩劍被毀,李齡將寶劍逆水寒贈予他,而後分彆,約了棋亭酒肆三日後再見。他沒有等來李齡,也就在那時,他遇見了顧惜朝。
“逆水寒......”季無憂沉吟著,如果說不是傅宗書懷疑李齡把什麼秘密告訴了戚少商,那麼傅宗書對他窮追不舍的秘密,大概就藏在這把劍裡了。
至於,一把劍的秘密......以倚天劍屠龍刀為例,那麼逆水寒的秘密,也該在劍身裡。
再結合李齡的身份,那麼他掌握了什麼秘密,季無憂已經猜到了。這個秘密單告訴旁人根本無用,就像她知道傅宗書叛國,可那又怎麼樣?沒有證據,她拿傅宗書毫無辦法,隻能一步步布局。所以......傅宗書非要殺戚少商的秘密,那就是,證據藏在了逆水寒裡。他一定要拿到逆水寒,卻又不能太過明顯的指向這把武器,因而便將矛頭全然的指向了戚少商。隻要戚少商死了,那麼逆水寒自然能到他們手裡。
季無憂回憶了一下那一夜的事宜,便也猜到了李齡為何不敢回宛城的緣故。他想儘辦法,蜿蜒曲折,然而棋亭酒肆失約,隻怕他已凶多吉少。......他到最後,仍舊沒能回到宛城。他把逆水寒交予戚少商,想必已經料到了幾分自己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