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墨爵城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他剛剛還黑著的臉瞬間因為林深這條微信, 舒展開了眉眼。
“咦？”坐在他左邊的陶然挑眉。
他朝許晨眨眨眼：“老大整張臉都亮了！肯定是林深的消息，想不想偷看？”
他話是這樣說的，身體還是坐得筆直, 並沒有看向墨爵城的屏幕。
“嗬嗬。”墨爵城輕笑出聲。
他把玩著手機, 沒有立刻回複林深的消息。
“是不是每個戀愛中的人都這麼麻煩？”墨爵城問許晨, “蘇甜甜也會經常問你很白癡的那種問題嗎？”
“白癡的問題？”許晨神色從容, “你指哪方麵？”
“如果是學習上，一個月前確實經常，她基礎不好，從前花在畫畫上的時間太多。但是最近一周已經好了很多，她很勤奮。”他說。
“我感覺我在被塞狗糧！”陶然無辜極了。
他看看墨爵城，又看看許晨：“可我沒有證據。”
“當然不是學習。”墨爵城說：“就是那種問題。”
他有些誇張地歎了口氣：“比如她和你媽媽同時掉進水裡, 你會先救誰……這種。”
“那晨哥肯定先救蘇甜甜啊。”這題陶然會，他搶答，“阿姨年輕的時候就是遊泳健將, 現在每天早上也還會遊五公裡，你不知道？”
許晨目光微閃：“哦？”
他想了想：“蘇甜甜沒有問過這種問題。她……”
他斟酌著用詞：“或許因為我一開始接近她, 是幫她補習功課的，要求嚴格又嚴厲的形象。所以她似乎很怕我。”
“不過我可以試試看。”他說著, 當真拿出手機開始給蘇甜甜發消息——
“我和你父親如果同時掉在水裡, 你會先救誰？”
蘇甜甜很快回複：“你會遊泳嗎？”
“會。”
“我爸爸也會！”
“原來隻有我不會遊泳, 那我是不是不用下水了？”
許晨回複：“嗯，遊泳還是應該學會的。”
“嗯嗯，我知道了, 高考完暑假就去學！”蘇甜甜迅速乖巧回複他。
“看。”許晨大大方方向墨爵城和陶然展示他的聊天記錄。
墨爵城：“……”
陶然：“……”
“那，這個回答你滿意嗎？”陶然忍不住問。
“還不錯啊。”許晨點點頭，“她沒有盲目選擇救誰，而是先問我會遊泳不。說明這段時間幫她補習功課，不僅讓她成績提高，分析問題的能力也跟著提高了。”
陶然：“……”
這種有點詭異的相處方式，還真的蠻符合許晨和蘇甜甜的人設。
他竟然隱隱覺得有點萌，是怎麼回事？！
“那你再問她。”墨爵城說：“問她，她喜歡你什麼。”
“哦？”陶然來了興致，“老大，林深這麼問你呢？”
“……對。”墨爵城也沒藏著掖著。
他揚眉：“今天他糾結了一天，各種欲言又止，大概一直在擔心昨天的事對我有什麼影響吧。”
他提到昨天的事情，陶然和許晨都知道是什麼。
論壇上的帖子已經處理了。
陸淼淼和林薇寧今天乾脆直接都沒來學校。
他們沒問墨爵城對這兩人做了什麼，大概也猜得出來，應該是強迫兩人轉學了。
許晨和陶然對視一眼。
照片，大家都看到了。
要說曖昧，還真的有點。
他們和墨爵城朋友多年，對他還是相當了解的。
他不喜歡仗著背後的家族欺負人，但是這麼多年一直眾星捧月，占有欲還是異常強大。
他，真的完全不介意嗎？
“老大。”陶然又和許晨對視一眼，“這事林深怎麼說的？”
“他沒說。”墨爵城低著頭擺弄手機，在網上搜索“當女朋友/男朋友問你喜歡她/他什麼的時候，應該怎麼回答”。
“不過我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他一邊瀏覽網友們給出的回複，一邊隨口說道；“林深對他哥或者有點崇拜過頭，但肯定不可能是陸淼淼他們說的那樣。”
陶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墨爵城想了想，又補充：“他昨晚沒回去，住在我家。”
陶然：“！！！”
“老大！”他連忙湊到墨爵城身邊，“那你們是不是……嘿嘿嘿。”
彆怪他這麼八卦。
這個年齡的男生，血氣方剛，對這種事情本來就特彆好奇。
“……沒有。”墨爵城冷聲冷氣地說道。
“切！”陶然起哄，“老大你竟然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你知道什麼是gentleman嗎？”墨爵城說。
他繼續翻看著網友們關於正確回複戀人提問的回複。
看來看去都覺得不太滿意。
有些浮誇，有些深沉，有些又太肉麻。
許晨看他沉思，問道：“老大，那你究竟為什麼喜歡他？”
他是相當了解墨爵城的。
最開始，他真的以為自己這位好友，會被陽光滿滿的蘇甜甜吸引。
不是說林深不好，隻是可能蘇甜甜這樣的人更適合墨爵城。
墨爵城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的手指頓了下。
為什麼喜歡？
他微微眯起眼睛。
一開始，大概隻是覺得有點有趣。
隨時逗逗，就像寵物一樣。
但是後來，看著林深為了競賽要贏，專注刷題的模樣。
認真，執著。
那段時間他們幾乎天天混在一起。
從早到晚，從課堂到放學後。
每天晚上墨爵城看書看累了，抬眼就能看到燈光下林深專注的側臉。
目光清冽，薄薄的嘴唇總是抿得緊緊的。
——就連笨，都笨得傻乎乎的。
有點像從前的自己，為了一個有點傻的目標，認真去學做飯，去……
墨爵城搖搖頭，把回憶從腦海裡趕了出去。
但他的唇角到底還是忍不住彎了彎。
他退出瀏覽器，打開林深的微信。
“因為你是笨蛋啊。”他輸入。
然後點擊發送。
墨爵城收起手機，心情明顯好了起來。
*
林深一整晚都沒開機，也沒睡好。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林澈說的那些話。
這是另一個林深睡過的房間，是對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林深其實並沒怎麼改變房間的布局，很多東西他甚至都沒動過。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索性坐起來，抬手打開了燈。
燈光傾瀉，將房間的每個角落都籠罩其中。
林深翻身下床。
原來對方是自願離開的嗎？
林澈說，是林家全家一起做的決定。
他忍不住苦笑一聲。
林家全家一起做的決定，但是並沒有人問過他。
林澈其實，早已將另一個林深當成一家人了。
他並沒有不滿。
感情本來就是在相處中培養出來的。
十多年的相處，對於本就不明真相的林澈來說，早已將對方當成真正的二哥。
這也是正常的。
林深剛才還在想。
如果他之前的世界，父母兄妹如這裡的林家一樣溫暖有愛。
他覺得自己真的會不舍得離開的。
然而那個林深，他卻說自己在那邊會過得不好，所以主動提出要將他換回來。
他真的很好。
——至少比自己好太多太多！
不管是視頻上照片上看到的，還是從不同人的描述裡拚湊出來的另一個林深。
都是那樣果決大方，善良聰明。
林深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林淵會那樣想念對方。
也可以懂林澈對他的依賴。
林深的手，輕輕按在書桌上。
這也是對方生活學習過的地方。
他們素昧蒙麵，但命運卻就這樣，神奇地交織在了一起。
他深吸口氣，轉頭看向床頭櫃上，黑著屏的手機。
手機關了一晚上機，在他問出那個問題之後。
先睡吧。
林深重新躺回床上。
一切都等明天早上再說。
反正太陽每天都會照常升起。
林深晚上沒睡好，洗了臉刷完牙，看起來倒是精神了些。
他“噔噔噔”跑下樓，廚房裡還沒有人。
林深拉開冰箱。
他真的是廚藝黑洞，做出來勉強可以吃的東西，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林家冰箱裡的食材很豐盛。
林深將自己需要的拿了出來。
雞蛋，煮熟可以切開拌沙拉，還可以用來做三明治。
番茄和小黃瓜隻需要切片就好。
金槍魚罐頭用開罐器可以打開。
生菜葉子洗乾淨。
然後是全麥麵包和水果。
林深在廚房裡忙碌了好一會兒。
他今天特意起得很早，手忙腳亂地好歹也算做完早餐後時間都還早。
等他把切好的三文魚和榨好的果汁放到餐桌上，樓梯上總算傳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小澈。”林深轉身，看向愣愣站在樓梯上的林澈，大大方方衝他一笑，“早啊。”
林澈看著林深。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他就那樣小心翼翼地看著林深。
一雙眼睛又明又亮，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有點像被拋棄的小狗一般。
“怎麼了？”林深招呼他：“來吃早餐。”
“好……好的。”林澈明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說道：“哥哥早。”
他也“噔噔噔”衝下樓，趕緊在餐桌旁坐下。
林深又對他笑笑，把他的那一份推到他麵前。
他很不好意思：“我是個廚藝白癡，隻能做這種不怎麼需要用到火的東西。”
“看著就很好吃啊。”林澈大大地咬了口三明治，由衷地誇讚道：“真的！”
林深微微一笑：“你不嫌棄就好。”
“怎麼會？！”
仿佛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林澈幾口就吃完一塊三明治，然後抓起盤子裡另一塊：“我可以一口氣吃三個。”
林深也在趕時間。
他飛快地吃完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咕嚕咕嚕”兩口喝完果汁。
“我有點事。”他朝林澈擺擺手，轉身快步走向大門，“我先走了啊。”
那天早上，有冬日裡難得的陽光。
林深騎著車到學校的時候，校園裡已經有不少同學。
他停車，然後快步走向教學樓。
“啪”的一聲響，比他先到的錢明明桌上被林深拍下厚厚一疊資料。
“這是什麼？”錢明明好奇地抬頭看向他。
他伸手翻了翻：“哇！深哥你真好！”
厚厚一疊五本，是之前他整理給墨爵城的例題集。
“還有這個……”林深將最上麵那本打開給錢明明看，“這次月考，還有上次月考的考點概括。其實老師們都講得很好了，但是可能因為我也是學生的緣故，所以總結考點的方法大家看起來會更有代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