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利很快就不再糾結這點,而是直接打斷了人魚的手。
元素力量確實好用,但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人在操控力量,而不是力量在操控人。
為防止萊亞繼續掐死自己,蘇利順便將他的另一隻手也打斷。
在人魚因為外界的痛苦,而中斷了大腦深處異樣的瞬間時,被套在保護罩內的渡鴉,看見了萊亞眼神裡閃過的不可置信。
就……就直接把他手打斷?!
但事實告訴人魚,蘇利還能直接在這深海巨壓之下,將他的力量全部封印。
那一瞬間,萊亞感覺自己快要被擠碎。
被渡鴉的黑暗元素牽引,拖進防護罩以後,人魚就義無反顧地擁抱了黑暗,陷入昏迷。
直到人類將其帶到了沙灘,這突如其來的漩渦事件,才被中斷。
等到人魚醒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馬蒂爾達在用腳踢他。
“你在、做什麼?”萊亞嗓音沙啞。
“在想你要是真瘋了,我也不介意動手殺了你。”
回複結束,馬蒂爾達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隨後露出笑臉,坦然說道:“抱歉,剛才的話不應該對著你說。應該對你說的是,彆的妖獸瘋了都是自殺,而你瘋了,卻想要殺彆人……果然有問題的是你吧。”
萊亞拒絕回答這種判定,他將視線放在了始終乾爽的蘇利的身上。
在後者奇怪的視線順著灼熱目光到來時,萊亞表情奇怪地問道:“人類和妖獸,哪個才是世界承認的正確?”
“基於人類的身份,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是人類。而對於妖獸來說,他們也能不假思索地說是妖獸吧。”蘇利客觀回答。
“你這種說法太過模糊,我以為,你應該知道更加準確的認知。”
在脖子被死死掐住,仿佛那隻手被不知名的存在操縱著,一定要殺死他的時候,萊亞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能讓他擺脫那種想要自殺狀態的,就隻有蘇利。
人魚不知道原因,但他就是覺得人類知道原因。
“那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麼覺得蘇利大人的回答很模糊呢?”艾格伯特現在很不爽,不管是和蘇利配合默契的渡鴉,還是這個平白無故搞出額外事情的人魚。
“這不就是再直白不過的兩種立場嗎?蘇利大人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連這種白話都沒有辦法理解,你是因為在大海裡泡了幾百年,所以腦子已經壞掉了嗎?”
艾格伯特就是在發泄。
天知道他看著蘇利從十多米高的懸崖邊往下跳的時候,心臟停了幾秒。
這種恐懼,遠遠超過針對與少年配合默契的渡鴉的幽怨之心。
“可是海底的書冊告訴我,妖獸在這個時代存在是錯誤的。轉化妖獸,更是形成錯誤的結果,以及更深的錯誤的製造人員。”
萊亞現在就像是無法視物,不知前路的稚童。
如果不是因為蘇利此前那種近乎於支配妖獸身體的獨特壓製能力,萊亞恐怕在自己的手,不顧自己的意願,直接掐住脖子的那一瞬間,就會陷入瘋狂。
最初被身體背叛,恐懼被強行加在了製出那種效果的蘇利的身上。
而這次的突如其來,則成為了對自己的不信任。
生命最深層次的恐懼會達到什麼程度?
萊亞的結論就是:恐懼自己,不信任自己。
他快要被逼瘋了!
被折斷,還沒來得及扶正骨頭的斷臂,無論透露著怎樣的血腥扭曲,萊亞都能從上麵感覺到更加異常的……
安全感。
這種感知同樣被加諸在蘇利身上。
他不信任自己,卻無端地信任起了讓他無限恐懼的蘇利。
萊亞寄希望於能從蘇利口中聽到等同於權威的答案。
人魚現在,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沒有辦法再反抗這個,立於深海之中時,與不知名的聲音冷靜對話的少年。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萊亞緊張到身體不自覺地發抖。
但無論是獨角獸還是巨龍,就連馬蒂爾達,都控製不住的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是嗎?”
在所有人看來,蘇利好似是在沉思,那個究竟哪一方才是正確的答案。
但實際上,蘇利根本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好思考的。
“世界根本不會在乎人類和妖獸。”
“無論人類全部死光,還是妖獸全部死亡,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太陽照常升起,月亮也不會突然爆炸,潮起潮落,白天黑夜交替,這不會有任何變化。”
基於事實的評價,讓萊亞好似在白日裡感受到了清清冷冷的月光。那光芒無法讓人反感,卻也疏冷得讓人無法靠近。
“用相對嚴厲的說法,針對你現在的狀態,那我就隻能說,請不要自我意識過剩。”
加了蘊含客氣之意的請,充滿了諷刺意義的話,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麼尖銳。
“而若是用相對平和的說法,那就隻剩下——萬物皆渺小。”
彙聚所有人視線的少年,再正常不過的陳述事實。但在其他人的眼裡,就如他嘴上所說一樣,萬物皆渺小。
說出這幾個字的蘇利,不像是從人類的角度評價,更像是……站在這個世界的角度。
但是人,以及同樣具備人類意識的妖獸,他們會從世界的角度考慮事情嗎?
答案是不會。
儘管問題是由萊亞問出,蘇利隻是在正常不過的給出答案,但少年從始至終波瀾不驚的表情,以及那種無需任何深思,就能直觀給出答案的態度,都讓人感覺到了那種非人的特質。
當然,這也並不意味著他的思考方式偏向於妖獸。
人類和妖獸都不會從世界的角度考慮,那什麼才會從世界的角度考慮問題?
世界本身。
又或者說……神。
萊亞扭曲的手被藍哲扭正,屬於妖獸的強大恢複力,很快就讓他行動自如。
但人魚稍後的舉動卻和以往截然不同。
他選擇跟在了蘇利的身邊。
任憑其他水生妖獸如何用眼神暗示,他也能在人類討論具體進攻獸族哪座城市的時候表示:“我,乃至於整個水族,都會支持你們的行動。”
埃爾維已經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
進攻獸族,在巨龍看來就像是人類的玩笑。
克萊門斯被打傷之事,埃爾維在馬蒂爾達訴說階段,並沒有拿出否認的態度,不過她也沒有全然相信。
麵對那種怪物,萊亞決定不參與戰鬥的行為,無論再怎麼丟臉,也確實是保全實力的最佳辦法。
就算克萊門斯日後真的能做到去往深海,殺死人魚執政官,那也是隻存於想象中,在眼下根本沒影的事。
現在萊亞的舉動,隻讓巨龍感覺,人魚的腦子可能真的被海水給泡爛了。
巴薩羅穆更是詫異道:“你不久之前的態度,和現在相比,就像是換了個妖獸一樣。”
這種質疑,在蘇利又一次表現出拒絕他跟隨的態度後,萊亞停下了腳步,轉而開始說起原因。
“你們相信,這個世界有一個至少存在萬年,卻始終希望妖獸以及轉化妖獸去死的存在嗎?”
這話巨龍和獨角獸都很想質疑,但人魚隻要說出口,就說明萊亞已經找到了證據,或是親自見過。
“妖獸的文明被那個存在否認,人類被祂視為正確。錯誤在祂眼中不斷發展,而所謂的正確,也即將被擠壓到沒有生存空間。”
“蘇利口中的瘋狂病,我們那始終沒有辦法被全然解決的血脈疾病,就是那個存在做到的。”
“……不相信嗎?”
“可如果我說,我親眼看到那個存在和蘇利對話了呢。”
當時的深海之下,被萊亞的水元素崩解的圖書館地區,那些此前和他一起查閱資料的水族,在他陷入瘋狂狀態後,第一時間選擇逃離。
之後就是蘇利與渡鴉到來。
少年的眼睛被蒙上紅色時,和仿佛無數根針刺穿了大腦的痛苦,以及自殺的想法不斷抗爭的人魚,對此有所察覺。
直到人類少年說出了不針對他,也不針對渡鴉的話。
那時的人魚,確定自己從蘇利眼瞳中的紅色看到了恨意。
恨不得讓所有妖獸去死的恨!
光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讓人魚畏縮到想找個角落,把自己埋進去,希望自己能借此取得安全感……
那是比大海最深處還要黑暗的黑暗,可那種存在,卻就那樣被包容在蘇利的眼裡。
紅色遮蔽了蘇利的眼睛,相較於綠寶石一般的璀璨瞳色,那一瞬間,那雙眼睛赤紅如血。
無論是直覺還是針對事實的思考能力,萊亞都很確定,有什麼東西在遮蔽蘇利的眼睛。
而且那個存在的目的,還是希望蘇利置他於死地。
非理智的瘋狂,不斷期待著蘇利給予死亡。理智卻在叫囂,祈求著那個人類少年不要動手。
但蘇利還是動手了,卻隻是折斷了他的雙手。
渡鴉所以為的,萊亞認為蘇利不會做出這種果斷舉動的想法,並不是事實。
萊亞那會兒想的是,蘇利沒有殺了他。
沒有如同他意識中瘋狂渴求的部分那樣,選擇將他擊殺。而是折斷了他的手,壓製他的實力,確定他不會再因為瘋狂,而掀起海嘯……
瘋狂沒有得到滿足,理智對生存的渴望,造成了現在萊亞光是看到蘇利,就會感到滿足的現象。
人魚之後更是說了自己回到大海以後的所作所為。
不管是看書,還像是魔怔了一樣,要求眾多水生妖獸陪他一起查詢妖獸的曆史……
就連這個部分,萊亞也認定自己有被影響。
“你的這種說法太過離奇。”埃爾維不信。
巴薩羅穆卻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在你看來,那個不知名的憎恨所有妖獸的存在,在試圖影響蘇利,並希望蘇利將你擊殺。”
萊亞想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想表明,蘇利在這段時間內給他帶來的感官震撼。而巴薩羅穆卻已經繼續說道:“蘇利具備殺死你的力量,這已經成為了事實。假如他選擇殺死了你,那他隻需要在之後殺死我以及埃爾維,那麼除了吾王,就沒有任何妖獸能阻止他繼續殺下去。”
“他並不會那樣做!”萊亞心裡悶氣橫生。
“我當然知道,這隻是一種可能性。”巴薩羅穆看萊亞的眼神更加奇怪。
人魚現在就真的很奇怪。
他現在對那個人類,沒有辦法升起任何警惕之心,這才是最異常的地方。
一個擁有著龐大力量,且明確表示過自己不喜歡轉化妖獸的人類……
卻不會讓一隻轉化妖獸提起警惕之心?
巴薩羅穆沉思後,並沒有表露出任何想要針對蘇利的意思,隻道:“我隻是想說,假如你所言不假,那麼一個存在了上萬年,能壓製所有轉化妖獸,讓我們患上瘋狂病,且無藥可醫的特殊存在,又是基於什麼,才無法影響到蘇利的……”
大家都知道蘇利的弱點。
一旦被破防,就必死無疑。
蘇利所有的防禦都是基於元素,他的身體,脆弱到連一隻稍微大一點的魚都提不起來。
可這樣的他,又是怎麼做到不被那種存在影響的?
“搞清楚這個有什麼用?”萊亞皺眉。
巴薩羅穆無法回答這個反問。
因為他突然發現,無論是巨龍還是人魚,他們都承認蘇利的強大。
前者認定不可對蘇利加以思考,不得聆聽他說的任何話。
後者更是確定,存活了上萬年的存在,都無法影響到蘇利。
而對蘇利並沒有明確感受的獨角獸,卻也在嘗試從事實的角度,去論證蘇利的強大。
他論證蘇利強大乾什麼?
就像萊亞說的那樣,搞清楚這個有什麼用?
將注意力轉向剖析自己的內心,巴薩羅穆才突然發現,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已經將蘇利視為了,真正的能和克萊門斯對抗的存在。
一個人類,和一個怪物……
他相信的不是那個無數次被他下跪臣服的怪物,反而是這個根本沒有相處過多久的人類……
瘋了吧,都瘋了吧!
否則怎麼會覺得,一個人類,能有和那個怪物對抗的能力。
萊亞看巴薩羅穆半天沒說話,先是皺眉,隨後直接伸手推。
但結果都是,獨角獸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萊亞突然看向埃爾維說:“我真覺得自己不應該和你們開啟這個話題。”
埃爾維冷笑:“我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聽你那不知所謂的吹噓。”
最後險些打起來的二者,人魚被水生妖獸攔下,巨龍也被其他龍製止。
人類那邊。
最後進攻獸族的位置被定在了爾戈尼金。
加布力爾表示不行,加布力爾認為不可以。
“這……這不太好。”他憋了半天之後,也隻能說出這句話。
“有什麼不好的?”艾格伯特當然沒有忘記加布力爾的身份,“爾戈尼金姑且算是人類方唯一了解的妖獸城市。”
“除此之外,那座城市也是距離羅塔郡最近的獸族妖獸城市。綜合考慮,爾戈尼金都是最合適的地方。”
加布力爾垂頭喪氣起來。
他倒也不是聽不懂這些道理,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前生活的家……
不對,最初的他,好像並不是妖獸。
亦如同被輕微思維影響到主動去翻閱曆史的萊亞,加布力爾也突然開始思考,作為人類的他的過去。
但是,他對那些東西根本沒有什麼感情。
這讓灰狼不由自主地開始慌亂,來不及再去糾結,人類進攻的獸族第一座城市就是爾戈尼金,加布力爾匆匆地向艾格伯特詢問:“我以前,我以前應該也是人類才對,可是那些記憶,為什麼在我的腦海裡隻有畫麵,卻沒有……沒有感情?”
“我們沒有說過嗎?羅塔郡那兒具備轉化妖獸可能的人類,在進入那座城市起,就會因為不知名的思維操控,直接將記憶的情感封印。”艾格伯特不假思索地回答。
加布力爾卻隻覺得好似晴天霹靂。
他當然記得自己喜歡的,那個人類連見都沒見過,名字叫做柯妮的轉化妖獸。
那種喜歡中所夾雜著的酸澀甜蜜,他全都能回憶起。
可是,與人類相關的那些記憶裡,明明有著更多象征著情緒的東西。
憎恨,歡喜,高興,遺憾,向往……這些東西,在現在的加布力爾的大腦裡,就像是純粹的形容詞,與他的人類過去毫無關係。
加布力爾嘴唇不斷顫抖。
藍哲卻說:“雖說我們沒有對妖獸嘗試做過解除那種情感封印的辦法,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和艾格伯特倒也可以嘗試一下。”
“不……不可以回想起,那些沒用、沒用的記憶!”“我的過去,又是什麼樣子?為什麼能看見,卻感受不到……”
前一句話就像是徹底否認過去,而後一句話,則充滿了迷茫。
“這是怎麼了?”洛伊拍了一下加布力爾的肩膀,可卻在轉眼之間,二星傭兵的手臂就被直接扭轉摁在了背上。
“關你什麼事!”“對、對不起。”
“少管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現在這樣。”
“就像是有兩個人在自己的大腦裡打架。”再次走到蘇利身邊,意圖表示出跟隨之意的人魚,如是評價。
“瘋狂的前兆而已。”人魚臉色淡淡。
“在此之前,我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妖獸這麼容易就能發病。”好不容易掙脫的洛伊,說出了蘇利的心聲。
此前在龍族領地的時候,蘇利可沒有見到任何瘋狂的巨龍。
阿狄森那種有點瘋癲的,在蘇利看來也隻是精神出現了漏洞,是一些心理問題,連心理疾病都談不上。
“經曆過的大多都已死去,不是誰都像我一樣,能有著遇見蘇利的運氣。”萊亞針對加布力爾的語氣越發冷漠,看蘇利的眼神卻越來越火熱。
“如果你們想要了解的是我和他之間的差異,那我隻能說,我瘋狂的原因是在考慮妖獸和人類之間根本上的差異。而加布力爾,他所經曆的就隻是自己作為人類的個體,和作為轉化妖獸的個體之間的對抗。”
“不知名的存在操控了他,那個仿佛人類意誌一樣的玩意兒,想要我死。”萊亞再度回憶起了蘇利綠色的眼睛被紅色遮蔽的畫麵,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
萊亞接著說:“我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但我猜測是,這隻弱小的妖獸試圖阻止蘇利的行動。”
“這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洛伊表情錯愕地張大了嘴。
“那個不知名的存在,儘管想要控製蘇利,但祂同樣也在親近蘇利。”萊亞任憑直覺引動自己說話,“祂在抗拒任何一個阻止蘇利行動的妖獸。”
“可是這和加布力爾突然發瘋有什麼關係?”洛伊用力地敲中了灰狼的後頸,在其陷入昏迷後,表情迷惑地詢問。
“你覺得我為什麼稱呼那個莫名的東西為人類的意識集合體?”
“當然是因為,那個奇怪的存在本身就可以代指人類這一群體。我不清楚蘇利想要什麼,但他隻要是人類,隻要還具備著感同身受的能力以及同理心,那他就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羅塔郡長久存在。”
“這也意味著,蘇利今後不會再允許人類成為轉化妖獸。而那個不知姓名的存在,作為人類意識集合體,當然也不可能不支持蘇利的舉動。”
是以阻止蘇利舉動的加布力爾,當然會成為那個非人存在的動手目標。
艾格伯特瞪大了眼:“想要控製蘇利大人?!”
藍哲皺眉:“什麼叫做人類的意識集合體?”
“就像你說的那樣,那個存在和蘇利有著相同的目的,他們都希望妖獸社會都不會再出現新的轉化妖獸。”萊亞已經確定了這點,“但相比於態度溫和的蘇利,那個存在更希望所有轉化妖獸直接去死。待所有轉化妖獸都死去以後,人類自然也就不會再被轉化成妖獸。”
現今時代的自然妖獸真的很能生。
就像現代社會的尋常野獸。
一條魚一窩生下一百多條幼苗,再正常不過。
但他們的力量,也就是真的普通凡魚那樣。
那些魚儘管還是能修煉元素,但也出現了人類的那種自然壽命的特質。比如擁有元素力量的小醜魚,大約也隻能活十到十二年左右。
少有的一些能突破壽命限製的自然妖獸,也和渡鴉有著同樣的特質。
那就是,數量多,遍布範圍廣泛。
舉例就是亞度尼斯。
灰鶴一族一直是羽族數量最多的妖獸。
數量堆出了奇跡一般的可能性,但少有的可能性,並不足以讓自然妖獸回歸人類未曾出現的過去。
他們,仍然是被世界排斥的,早就應該成為曆史的存在。
耳力並沒有被過度削弱的埃爾維,儘管並不想承認人魚,那仿佛瘋了一般的說法,但是她卻突然想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晶翼龍娜安,以及維克托莉婭……
她們的相同點就是,都是自然妖獸。
前者和後者,又分彆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先後滅絕。
現今的轉化妖獸,或許仍然有部分存在黑龍的血統,但轉化妖獸從來不能和自然妖獸同類放。
一個從人類而來,另一個,可是真正的自然……
“所以人類的意識集合體,指的就是,人類想要讓所有妖獸去死的想法?可這是為什麼?”
“此前人類殺死妖獸,隻是因為妖獸的骨骼血肉,對人類的力量成長有所幫助,但這還不足以讓人類將妖獸徹底滅絕。”
艾格伯特看了一眼神色清醒,並沒有被控製的蘇利,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視線緊緊地盯住了人魚。
“那你有沒有想過,人類知道妖獸骨骼血液使用方式的來源?”話題越發深入,萊亞也沒有抗拒之意。
艾格伯特的眉毛卻皺得更深。
“是彆人告訴你的對吧。”人魚用肯定的口吻說道,“可是那個彆人是誰,你有明確的概念嗎?”
“作為人類階段情感並沒有被封印的早期轉化妖獸,我的記憶告訴我,根本不存在那個所謂的彆人。你們人類,天生就知道怎麼使用妖獸的一切。而且這種使用,還不是驅使方向,而是滅殺。”
“妖獸的個體實力很強不是嗎?如果想要獲得妖獸的力量,相比於殺死它們,用它們身體變強,顯然是驅使它們戰鬥要來得更加方便。”
養大型犬的人是怎麼想的呢?沒有必要過多揣測彆人,但很多采訪報告都有表明,養大型犬能給人類帶來安全感。
將其他妖獸訓成忠心的狗狗,護衛身側,難道不比用它們的屍骨製作成武器要來得方便嗎?
但結果沒有。
所有人類的認知都是,妖獸的骨骼血液,都能成為人類的利用物。
妖獸不過就隻是危險的,行走的寶藏。
隻要殺死就能取得。
隻要殺死……!
人類的內心深處,始終銘刻著滅絕妖獸的信念。
這是物種基於生存的渴求。
人類本應該生活在一個,沒有那種壽命遠遠超過人類,動輒能活成千上萬年的妖獸的時代。
但現實不僅沒有,人類還被弄成了那種能活成百上千年的轉化妖獸。
而且轉化妖獸,無論是基於自身的惡劣環境,還是因為人類中扭曲的階級,他們大多在變成轉化妖獸之後,第一想法都是如何繼續活下去,然後又因為種種原因,否認自己還是人類。
如果真的存在,那麼一個人類的意識集合體……
不,蘇利已經證明了人類之靈的存在。
那麼那個存在,又該在這種絕境中,陷入怎樣的癲狂?
瘋狂病,這個在現今看來根本無藥可解的病,為什麼會讓轉化妖獸覺得,將自身的血液全部替換成自然妖獸後就可以緩解?
萊亞渾身發冷。
人魚的第一想法就是,轉化妖獸作為人類的一部分,在經過每一個轉化妖獸個體否認自己還是人類後,就被刻下了極端的,一定要殺死自然妖獸的概念。
如果殺不死自然妖獸,沒有辦法替換自己的血液,那轉化妖獸就會因為瘋狂病自殺……
非此即彼。
這也就是——思維操控。
毫無疑問,這是個唯心主義世界。
否則蘇利根本無法憑借想象,就在現實中構建出遊戲裡的,與時間和空間概念相關的技能。
萊亞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等著他們自己推導的少年,人魚冷靜到近乎於冷漠地說道:“任何膽敢阻止蘇利的存在……”
“都將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