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蘇利那兒。
蘇利將手中握著的刀架在了“季星”的脖子上。
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年,在互相對抗階段,前者卻是察覺到了後者的成長,但後者也明確的了解,無論他再怎麼成長……
都沒有辦法超越另一個世界。
蘇利當然不會是另一個世界,隻是他的身上,存在著另一個世界,潛移默化下的太多信息和成果。
一個拿著手機的人,在現代社會的大街上,再尋常不過。
可在這個世界,手機是怪異,人低頭無視周圍的環境,不在乎自身安全,同樣也是異常。手機裡呈現的畫麵是不得理解,能憑借網絡,在搜索平台上查詢各種未知信息的答案,更是不可思議。
尋常的東西,不過是因為具備普遍性,才看起來尋常。
放在不具備普遍性的地方,那就是不可思議。
季星一開始就是這樣認為的。
蘇利能被其他人在意,能被其他人推崇,不就是這樣嗎?
因為世界是異世界,因為這個世界裡沒有他那樣的人,所以他隨便說的兩句話,才會被人無限思考。
所以他偶爾表現出來的各種姿態,才會讓人深思,是不是有其他深意。
就隻是這種東西而已。
太可笑了吧?
太虛假了吧?
取代他,也再容易不過了吧。
講幾句話而已,故作深沉而已。
這些,根本不會有什麼壓力。
但是……
現實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被蘇利看穿。
甚至就連在這些動作的看穿中,季星甚至能發現,自己心裡的想法,也都會被蘇利“看見”。
就像是季星知道穿越之前的蘇利,經曆了什麼一樣。穿越之後的蘇利,所作所謂的一切,季星同樣也全都知道。
世界裡發生的任何事情,世界都會知道,而被世界賦予了信息的季星,也同樣可以得到無數情報。
明明很容易就能被取代才對。
莫名的,季星想起了人類裡,那些愚蠢的貴族,曾經稱呼蘇利為預言者的說法。
——他能看見未來。
一個能看見未來的人,一個不受命運影響,輕易就能改變未來的人。
一個具備試錯的資本,且根本不會錯誤的預言者。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不是已經等同於透明?
架在脖子上的刀,在季星看來,已經不再是那種能殺死毀滅自己的武器。
真正讓他感到恐懼,感到無法反抗的是,就算沒有這柄刀,就算這把武器沒有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也贏不了蘇利。
牙齒不斷顫顫合合,身體難以控製的顫抖,從頸窩和後背不斷流下的冷汗……
一樣的綠色眼睛,季星卻隻能從中窺探到渺小的自己。
眼前的人就像是一麵鏡子,倒映出了任何一個出現在他麵前的人。
而後,在鏡前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將對方徹底看穿。
卑劣,傲慢。
強大,弱小。
高傲,無能。
季星,他這個被世界意識創造出來的家夥,原來就隻是這麼簡單的東西……
“殺了我。”季星突然揚起了下巴。
他在思考,真正意義上的思考,如果蘇利處在自己這個位置上,處於被刀架住了脖子的情況下,他會做什麼。
結論是,在不會死亡的時候,想儘辦法挽回生命,在會死亡的時候,阻止自己死亡的到來。
蘇利能做到。
但是他做不到,季星做不到!
他想不到讓自己活下去的辦法,也提供不了,蘇利必須讓他活下去的價值。
告訴蘇利,世界意識在哪裡?
沒有用的。
蘇利自己就知道。
告訴蘇利,怎樣才能大量解決季星?
天上爆炸的聲音,讓季星明白,這個情報毫無價值。
威脅他一定不能殺了自己,可這有什麼用呢?
他是季星,那些被他影響,埋伏蘇利的同樣也是季星。
那樣的季星,能被貫穿心臟,那憑什麼他就不可以?
他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他不過也隻是量產季星。
說什麼能取代蘇利,說什麼隨意兩句話就能讓彆人無限深思,說什麼謎語人……
這些東西,明明看起來那麼簡單,可他卻突然明白,無論自己怎樣演繹,都不可能做到。
蘇利的怪異,他的不可思考,一直都不是因為他隨便說的那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