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昊因為發熱,還是在宮中修養了近半個月之後才去了純陽觀。離宮當日,徒述昊稍微有些勇氣的掀開了車窗,直視了金色琉璃瓦下宮牆的刺目紅色。
徒述斐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因為沒災沒病,還是“罪魁禍首”,直接就被打包去了太廟裡頭。
寒冬臘月,太廟又是個慣常沒有人氣的地方,徒述斐凍得直咧嘴。就算是屋子裡擺上好幾個火盆,還是覺得像是住在冰窖裡頭一樣。可火盆擺多了,徒述斐沒覺得暖和起來,反倒上火了。
徒述斐在上火之後的第三天,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莽撞並沒有帶來什麼好結果——反倒讓自己離開了溫暖的翊坤宮!可要問徒述斐後悔嗎?徒述斐搖頭。再來一次,他還是會為了徒述昊熱血一把的。畢竟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要死的大事,可對徒述昊來說,卻是救命稻草!
他想活得安穩些,保住自己在意的人,可這並不等於他要做一個冷血無情的看客。不過是三個月罷了!死鴨子嘴硬的徒述斐雙手對揣在袖子裡,依然死不悔改。
“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徒述斐晃著腦袋沒頭沒尾的嘟囔了一句,換了一個姿勢坐在蒲團上頭。沒錯,雖然聖人的要求是“跪”經,可畢竟徒述斐才兩歲不是!太廟的宗室可不敢讓兩歲的聖人之子實打實的跪著,所以徒述斐隻要每天呆在蒲團上就好啦!至於是坐著還是站著,是跪著還是趴著,都不重要!
“六殿下可要更衣?”一看徒述斐換動作了,站在門邊上的內監立刻就笑嗬嗬的問。要是徒述斐說是,那就領著徒述斐到後邊的小屋子裡去歇一會兒,吃點兒點心什麼的,然後再回來。
所以徒述斐除了需要克複上火這個難題以外,在太廟的日子過得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在蕭嬤嬤和雷嬤嬤都沒跟來的情況下。
正月祭天祭祖的時候,徒述斐到底還是混在了皇子的隊伍裡頭參加了祭禮。因為沒有徒述宏徒述亮兄弟兩個叫他出去玩,貓冬了大半月的徒述斐明顯又胖了點,這倒是讓太子摸著鼻子在心裡罵了好幾聲“小沒良心”“不長心”之類的話。
二月裡,臨回宮之前,之前有孕的美人給徒述斐添了一個小弟弟,讓徒述斐不再是宮中最小的孩子了。因為禁足錯過了生日的徒述斐有點不高興:最近都沒有什麼好事啊,就連四個徒述宏也搬到擷芳殿去了,隻留下他一個人麵對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因為開春天氣轉暖而興奮的徒述亮。
都說春困秋乏天打盹,每日裡覺多了不少的徒述斐此時正恍惚的在春日的午後看著徒述亮精力十足的拿著一把來自他哥徒述宏贈予的小木劍比劃著:“賢弟你看我這招怎麼樣?”
“五哥好棒!”徒述斐趕緊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個笑容來,拍著手違心的誇獎。
得到了徒述斐的誇獎大受鼓舞的徒述亮繼續哼哼哈哈的拿著小木劍毫無章法的亂刺一通,間歇的問徒述斐幾句之後繼續“練武”,等到滿頭大汗才停下來。
“五哥,給。”徒述斐一揮手,就有小宮女捧著毛巾來給徒述亮淨手淨麵。等徒述亮安坐之後,又擺上了果盤糕點來。
徒述亮把手中的木劍在詹桌上一橫,大敞四開的坐下,一口飲下杯子裡清甜的果子汁:“好酒!”
徒述斐沒說話,隻把自己麵前的糕點盤子往前推了推來抑製自己的笑意。因為沒有了徒述宏這個起到壓製作用的兄長,徒述亮如今明顯是放飛自我了,每天活在“他是行俠仗義的劍客”的幻想裡,明明還是個比徒述斐搞不了多少的孩子,偏偏每日裡頭一口一個“大哥”,一口一個“賢弟”,讓在一邊看熱鬨的徒述斐多了不少的笑料。
徒述亮結束了今日的練功,又坐了一會兒緩過勁兒來,就想起來養在甄貴妃殿內的二皇女徒霽來:“賢弟,不知二妹今日安否?”
“二姐姐?二姐姐挺好的呀。”徒述斐故意說一半留一半,想看徒述亮到底能堅持多久這種不倫不類的對話。
徒述亮點頭時表情很嚴肅,他努力的表現出一種內斂成熟的樣子來:“嗯,知二妹安好,為兄心中大安啊!”
“噗哈哈哈哈哈!”徒述斐被徒述亮的樣子逗的實在憋不住了,最後還是扶著詹桌哈哈的笑了起來。而坐在對麵的徒述亮卻一點也不明白他六弟到底在笑什麼,可也被徒述斐的笑聲感染,嘿嘿的笑了起來。
春日午後的禦花園裡,兩個小二貨對坐傻笑的畫麵並沒有美麗到哪裡去,可就是讓恰好到來的太子心底一顫,把這幅景象刻畫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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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來暑往白駒過隙,在又多了三個弟弟兩個妹妹之後,徒述斐也到了入弘文館的年紀了。而甄貴妃如今有孕已經五月了,雖然過了懷孕初期動不動就情緒敏感激動的勁兒頭,在徒述斐搬入擷芳殿這件事成定局之後,還是狠狠的哭了一場。
七歲的徒述斐終於因為抽高身量而擺脫了小胖子的形象,整個人站著不說話,還是個氣質很能唬人的天家少年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