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之前,石光珠被徒述斐從後院的小屋子裡放了出來,重新允許他出入擷芳殿和社稷院了。
至於徒述斐本身,心裡多少對繕國公石寬還是有疙瘩,所以全當沒有這麼個人一樣,也沒再去社稷院拜訪,全沒了當初把人帶進宮裡來時候的關心。
而榮國府裡,史氏在經曆了這格外漫長的大半年之後,終於在冬日裡生下來了一個孱弱的女嬰。
大概是因為在胎裡就不曾養好,女孩兒出生的時候,渾身青紫,全沒有一般嬰兒的康健。細聲細氣的哭聲就比小貓崽稍微強一點,一看就有些先天不足。
徐氏聽穩婆說史氏看了孩子一眼就昏過去了,歎息著搖搖頭,從穩婆的手裡接過孩子來,心裡對這個女孩兒升起了意思憐愛之情來。
因為之前史氏的原因,包括賈代善在內,榮國府裡的成年主子們都對這個嬰兒沒有抱著太多的好感。唯一覺得期待的,大概就隻有心大的賈赦了!
徐氏一開始還擔心著,萬一這一胎是個男孩兒,不管如何,也算是賈代善的老來子了。若是有個什麼體弱的病症,少不得能多得到賈代善這個父親的幾分憐惜,到時候說不定又是她的赦兒被忽略了!
還好是個女孩兒!不過,這女孩兒看著身子骨就不很好。
“請太醫進來給瞧瞧。”徐氏帶著點憂心的把孩子又交還給穩婆,讓穩婆送到暖閣裡去,然後讓人請太醫進來,給這女孩兒看看。
徐氏也沒避出去,畢竟已經挺大歲數的人了,講究也沒有那麼多。
王太醫給女孩兒摸了脈,又看了看女嬰的臉色,心裡就有譜了。出了暖閣之後就對徐氏道:“老太太,女公子的身體是有些先天不足的症狀的。這卻是在母體裡替母受罪了,所以貴府太太的身體才沒什麼大礙。”
徐氏此時正是又急又累的,聽了太醫的話也是難受的緊。既有些後悔自己做什麼和兒媳婦生氣,又恨史氏自己不尊重,累及了賈家血脈的身子骨不康健!
但是事有輕重緩急,徐氏也知道現在不是能隻顧著自己心情的時候,便強忍著讓自己不失態,詢問太醫道:“可能治療?”
太醫點頭:“若是尋常人家,恐怕是要極困難的,隻能聽天由命了。但是女公子福氣大,托生在了公府中,隻要好好調養著,及笄之前就能和常人無異了!老夫這就開張方子,也不用女公子親自服用,隻要乳娘飲下,再給女公子哺乳,藥力就能好好調養女公子的身體了。”
說著,就提筆寫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
徐氏這才心裡大定了。隻是想到太醫的話,她便歎息了一聲:說是福氣大托生在公府裡,隻要好好調養就能治好不足之症!可要是沒有托生在史氏的肚子裡,這孩子說不得生下來就有個康健的身子!也不知道是真的福氣大,還是福氣薄了!
賈赦還在宮中,不知道自己盼了很久的“弟弟”已經降生了。而賈源正拉著賈代善在外院飲茶。
不久就有徐氏身邊的人過來,把史氏已經生產和太醫對新出生的孩子的診斷告知了二人。
賈源歎息著搖頭,心裡對賈代善有些對不住的樣子:“是為父的錯,當年不該為了和史老弟的情分,就給你定下這樣一個媳婦兒。如今……不光你沒得著一個好妻,我和史老弟也不剩什麼了!”
“父親不必如此。到底她給兒子生了赦兒政兒,如今又有了……敏兒,兒子兒女雙全,沒什麼可不滿意的!”賈代善這般勸慰賈源道,把心裡因為史氏自己不尊重而升起的憤恨也扔到一邊去了。
“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呢?”賈源歎息了一聲,轉向了賈代善,“說到底,你如今也四十了。聖人之所以一直沒批複為父的傳爵折子,你可知道是因為什麼?”
“兒子猜想,應當是聖人因為和兒子年少時候的情誼,不希望榮國府降爵,所以才一直壓著兒子的。”
賈源點頭:“你明白就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萬不可心中有怨言。而且這是聖人對你念著舊情呢!”
“是。”這是訓誡了,賈代善趕緊站了起來對賈源拱手,“兒子謹遵父親教誨。”
“坐下吧!”賈源拉著賈代善坐下,又借著說道,“你從鑾儀使轉調負責京畿防衛,這倒是個好事,是聖人信任你。可也有不好的地方。”
“父親是說,京中安定,兒子難立功勞,所以不能讓聖人下恩旨準許兒子原爵承襲?”賈代善也是一點就透,立刻就明白了賈源的意思。
賈源對兒子的通透很滿意,點了點頭,“如今隻能慢慢謀劃,少不得要等上幾年,以待時機了。你也不用太急,你老子我,也是四十出頭的時候得了國公的爵位的!如今中原大定,多等上幾年,不礙什麼!”
賈代善虛心受教的點頭。
賈源又想起剛才賈代善稱呼那剛出生的孫女叫做“敏兒”的話來,問道:“想好孩子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