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的怒氣顯然已經是太醫們診治時候的必經之事了。太醫們喏喏稱“是”,又輪番給徒述昴診脈,時刻關注徒述昴的病情變化。
而後守夜的莊嬤嬤也被叫起來到了聖人駕前,詢問到底因為什麼牛痘粉竟然被替換成了人痘痘痂粉的。
莊嬤嬤也說不出來,隻把自己知道的說了:“給兩個小主子種痘的太醫就羈押在翊坤宮的空屋裡。跟著來的藥童也被人看押在另一間屋子。太醫的藥箱和剩餘的痘針都被老奴收起來了。”
說著,跪著的莊嬤嬤就推了推身邊的一個箱子:“這是當時太醫用的藥箱。痘針就是從這裡麵拿出來的!”
聖人點頭,讓身邊的內監拿起了藥箱,又讓人去後邊交接太醫和藥童。其他諸如查找痘針來源之類的事情,就要離開翊坤宮之後才能成行了。
徒述斐聽到帷幕後麵傳來了哭聲,立刻就知道這是徒述昴醒了,趕緊撩了重重的帷幕進去。
才進屋,就看見徒述昴燒紅著臉昏昏沉沉的哭著。此時他已經不大聲哭了,隻小聲抽噎著。可這樣反倒讓徒述斐覺得更心疼了,趕緊上去把人連帶著被子一起摟進懷裡:“貓貓不哭!貓貓不哭!貓貓要勇敢!咱們是男子漢,不怕啊!不怕!”
他從來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隻能這樣哄著迷迷糊糊的徒述昴。
徒述昴似乎是燒的狠了,連嗓子都啞了。眯著眼睛看了徒述斐一眼,似乎認出這是自己的哥哥了,哭唧唧的對著哥哥告狀:“有個壞蛋紮我!哥!我熱……難受!”
“喝點兒水啊!喝點蜂蜜水就不難受了!”徒述斐示意,立刻就有宮人手腳麻利的兌了溫乎乎的蜂蜜水來給徒述斐。
徒述斐半扶著徒述昴,給他喂了一杯蜂蜜水。徒述昴喝了之後,原本因為灌藥而苦得麻木的嘴終於嘗出了些滋味來,像小貓崽一樣說了一聲“還要”,完全沒有平日裡那活蹦亂跳讓人頭疼的樣子。
等徒述昴連喝了三杯,又有些迷糊了,可還是沒忘了一件事:“哥哥,我要噓噓……”
“好!好!噓噓!可餓了?要不要吃些東西?”徒述斐如今對徒述昴是百依百順,直接自己要把著徒述昴撒尿,最後被聖人攔下了,還是交給了伺候的宮人來處理。
“太醫,貓貓……九弟如今如何?”徒述斐等太醫給折騰一圈躺回床上的徒述昴又診過脈之後急急的問道。
“還是要繼續調養。熱度不下去,便還是……”
太醫沒說完的話,徒述斐明白。眼看著天色熹微明亮起來,聖人也要去準備上朝了,且還有南甸國入侵的事情在,也不能多留。
最後,還是徒述斐守著又燒起來的徒述昴。
辰時不到,甄貴妃就起來了。她催著大兒子也趕緊去歇上一歇,免得累倒了。
徒述斐如今也不太敢說話,隻要一牽動嘴唇,嘴上的燎泡就生疼。而且之前和聖人說話的時候,好像還把燎泡給扯破了的樣子,嘴上結出來一個血疙瘩,實在是有礙觀瞻。
徒述昴的狀況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還是反複。在徒鸞能夠哭喊著要出去玩的時候,徒述昴還是白日裡稍微好轉,一到後半夜就又燒起來。
整個翊坤宮的喜樂好像都拴在了徒述昴的身上。就連徒鸞也稍微察覺了一些,叫嚷了兩次要出去玩之後,更多的是想要進徒述昴的房間去,看看自己的同胞兄弟為什麼這麼多天都不來和自己玩了?
好在宮中的藥材都是極品,太醫們也都是有真才實學的。雖然中間有一次徒述昴呼吸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了,連後背也開始發涼了,可還是被太醫們連施針再灌藥的給救了回來!
這樣折騰著足足有小半個月,徒述昴的病情終於穩定下來。不光痘子都開始結痂了,熱度也退了,之後隻要繼續調養就可以了。
這邊徒述昴徒鸞已經進入了調養階段,另一邊聖人的調查結果卻並不讓人滿意。
徒述斐冷著臉聽著內府和大理寺聯合調查出來的結果,怒不可遏:“什麼?你們告訴本殿這是什麼?製針的時候拿錯了痘液?一個做牛痘痘針的地方,哪裡來的人痘痘液?你們的腦袋都是擺著好看的嗎?”
聖人的臉色也是頗為冷淡的,一點沒有阻止徒述斐的意思,可也沒有幫徒述斐責難內府總管和大理寺官員。
徒述斐也知道自己一個沒入朝的皇子實在是沒什麼資格底氣責難朝廷官員。又看二人一副委屈的樣子,徒述斐扭頭看了一眼皺著眉頭的聖人,心裡也是冷的要命。
他拿著手上的結案奏報,冷笑了一聲:“既然查不出來,那就索性不要查,沒得推出個無罪之人給人做擋箭牌!”他指著奏報上麵“秋後處斬”的判決道,“把人給我吧!”
“殿下,這不合規矩。”大理寺少卿義正言辭道,“如今罪證確鑿,殿下如何私放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