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書的要求並不過分,而且徒述斐也沒有要掖著藏著的意思,劉尚書的行為恰好應和了他想要推廣的心思,便順水推舟的讓蘇管事手底下曾參與小堤修建的一個二管事領著工部的人走了。
工部跟著來的人本來也不多,走了這麼三個人在幾十個大臣裡也不怎麼顯眼。另有心裡還又小算盤的大臣卻在盤算著要進玻璃作坊去看看。
畢竟比起水泥著看起來不怎麼體麵的建造之物,大多數人心裡都認為玻璃才是更值錢的!真要是得到其中的關竅,說不得著玻璃的生意,他們也能分一杯羹。
聖人雖然有的時候心冷,可對於外人覬覦自己兒子產業這樣的事情他卻不能忍!而且彆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雖然明麵上鋪子的地契和經營是太子的,貨源的提供是徒述斐的,可其中的盈利,每到月末的時候,都會有兩層暗戳戳的被運進他的私庫。
太子另外還讓人準備了一層利潤,分給宗室們,也是沒放在明麵上說的。可以說,如果有人想肖想玻璃鋪子,甚至都不用聖人出手,光是徒家那幾十個王爺世子的,就能讓有了歪心思的人粉身碎骨。
所以徒述斐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玻璃作坊的安全,聽到有人提出想去看看,也隻是頗有深意的笑看對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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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述斐的莊子恰在通州附近,當初買地的時候就是看中了此處有一條支流和大運河相連。經過了一年的改造,堤岸附近已經被建成了一個頗有規模的碼頭。
劉尚書可不是吃素的,多年的經驗讓他一打眼就看出其中的門道來。他頂著二月裡還有些冷硬的春風,捋著自己的胡子感歎:“六皇子這事所圖不小啊!”
“大人?”跟著來的蘇侍郎沒聽清劉敬誠的話,疑惑的問了一句。
劉敬誠搖了搖頭,住了嘴不肯再說了,轉過頭十分誠懇的和引路的二管事道:“這堤壩看起來頗為堅固,老夫可能知道具體的關竅?”
除了蘇侍郎以外,還有一個工部的書吏也跟著過來了,主要工作是給自己的兩個頂頭上司跑腿,最好能刷刷臉,在上司麵前留下個好印象。如今他看到堂堂一部尚書,竟然低聲下氣的對一個奴籍之人,心裡的驚訝立刻就表現在了臉上。
和他有同樣驚訝感覺的還有蘇侍郎。雖然蘇侍郎的眼力不如劉尚書,還不能夠看出水泥之中蘊含的巨大能量,可這並不妨礙他察言觀色。能坐到侍郎位置的他,可不是笨蛋,立刻就收了原本心中的輕視,開始認真的對待這樣東西。
“老大人很不必如此,折殺小的了。這堤壩本就是小的參與修建的,咱們六爺能讓小的來給大人引路,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老大人請移步。”二管事嘴上說的是“小的”,可態度卻頗有些不卑不亢的。
雖然麵對聖人他們還是心裡打怵,可麵對朝中大臣,徒述斐手底下的人卻是很有底氣的。
這件事明擺著最後工部能落下不小的好處,二管事儘職儘責的完成徒述斐交代的任務以外,也沒忘了要讓劉尚書知道這是徒述斐的示好。彆東西交出去了,接了手的人裝傻隻想要好處。
二管事的一句話讓劉敬誠有些猶豫,在工部的未來和皇子奪嫡爭儲這兩個選項中搖擺不定,連腳下的步子都慢了下來。
二管事見狀,便狀似無意的道:“咱們莊子如今能有這般的規模,便是因為各處都有秩序、規矩。凡事按照規矩來,總不會是錯的。劉大人,小的這淺見可還入得了您的法眼?”
劉敬誠腳步一頓,看向了二管事。後者不閃不避的,一點也沒有心虛的樣子,這讓劉敬誠知道,這人的行為定然是得到了徒述斐允許和同意的。
四個人停在了道路中間一時無語。過了一會兒,劉敬誠才長歎了一口氣:“老夫老了。”
“大人,老不老的,隻要您守規矩,劉家再榮耀幾代也不是什麼問題不是?”二管事心裡好不膩味,他心裡替自己主子不值——也沒讓你站隊,隻告訴你要守規矩,彆在工部的事情上推諉或者卡要太子爺的差事,這老東西卻推三阻四的!
劉敬誠狠狠的閉了閉眼,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笑容滿麵,十分和藹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劉某忝為工部尚書,若手下之人沒有規矩,工部豈不是寸步難行了?”
“老大人真知灼見,小的佩服!”二管事給劉敬誠揖了一禮,同樣笑著回道。
跟在後麵的蘇侍郎見狀,心裡有了計較,知道從此以後工部恐怕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