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宏自從領了鴻臚寺的差事之後,整個人都沉穩不少。安南南甸使節離開之後,聖人就調了他去戶部,幫徒述覃的忙。
自家兄弟和徒述斐這個太`子`黨關係好,他本身也對太子敬重,實在不願意插手兩個兄長的儲位之爭。可偏偏天不從人願,又或者是聖人故意為之,徒述宏如今不得不置身其中。
初入戶部,徒述宏心中很是恐慌徒述覃可能會拉攏自己。事實上,第一天到戶部的時候,徒述覃確實說了,要在散衙之後和徒述宏去酒樓聚上一聚。
徒述宏聽到邀約,當時的臉色並不好看。為難的表情一覽無餘,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徒述覃原本的笑容就這般再徒述宏的猶豫中消散,而後帶著點無奈和自嘲的歎了一口氣:“你我兄弟,聚上一聚難道是什麼大錯不成?我知道你和六弟關係好,六弟又和太子殿下一起……罷了,你不想摻和進來也沒什麼。”
這般唱作俱佳,若是其他人,恐怕就立刻信了。可偏偏徒述覃麵前的人是徒述宏。
隻是徒述宏不肯暴露自己已經洞察徒述覃的心思,隻做些微的感動狀:“謝二皇兄體諒。”
如今徒述宏最擔心的,還是他的傻弟弟。徒述覃說話很有煽動性,又多以情代理,若是自己傻弟弟進了徒述覃的視線,少不得要被當成刀使。
也因為這般顧慮,徒述宏如今與徒述覃每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是心力憔悴。今日休沐,徒述斐又從太廟回返擷芳殿禁足,徒述宏便打發弟弟去看看徒述斐外加傳話。自己便偷得浮生半日閒的進了禦花園裡,好散散心。
才走到園子左路,就聽見一個清亮的男童和宮人們笑鬨的聲音。徒述宏怕衝撞了庶母,趕緊讓身後跟著的內監去看看,到底是誰在前麵玩耍。
“四殿下,是八殿下在玩耍。”
徒述宏想了一下,記起來自己這個八弟原本行九,是徒亦簡出繼之後提了排行,成了行八的皇子,名字叫做徒述易。
其生母身份不高,乃是一個普通宮女,被聖人寵幸一回之後就忘到了後腦勺去。誰知道她運氣極好,一朝承寵便有孕,三個月後被提為了美人。而後瓜熟蒂落便有了這徒述易。
徒述易的生母白氏是個性子怯懦的,居於雅風宮芙蓉軒。宮內沒有主位的嬪妃,可因為隻有她一人產子,雖然位份不高,原本也隱隱成了雅風宮內頭一號人。隻是後來因為白氏的行事太不靠譜,如今暗地裡擠兌她的也不少就是了。
徒述易不是個打眼的人,可如今竟然敢這般在禦花園裡喧嘩,是一時忘形還是……一直以來的不出彩都是裝的?
“避開他們,咱們回去。”徒述宏可不願意自己出來散心不成,反倒又攪進什麼事端裡,當機立斷從原路返回。
而徒述易這一邊,笑鬨了一會兒的徒述易沒見人來,便推說累了,到了亭子裡歇會兒。又叫來自己身邊的內監:“我來的時候你還說四哥也來了,怎麼不見人呢?你去幫我問問可好?”
內監看徒述易軟和和的朝自己笑,心裡就先熨帖了三分,立時就去向看園子的內監打聽這事去了。
待內侍回來,說了徒述宏之前避開徒述易的事情,徒述易便一臉的委屈:“可是四哥不喜歡我?”而後又強擠出一個笑容來,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說,“定然是四哥不願意擾了我的玩鬨!我卻不該這般在園子裡肆意妄為的!”
“殿下切莫這般說自己,我們可都該心疼了!”徒述易身邊的大宮女碧荷一見徒述易的表情,立刻就上去撫著徒述易的發頂安撫道。
這話引來一片宮人的附和聲,碧荷又道:“四殿下也真是的,惹得殿下如此傷心,失了友悌了!”
“碧荷姐姐……你彆說四哥的壞話可好?哥哥們都是好的,隻是不能時常見見易兒罷了。碧荷姐姐,你這般說,要是被人聽了去可會受罰?易兒不想碧荷姐姐受罰!”徒述易說著,就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
“好好!是姐姐的錯,咱們小易最乖了,小易的哥哥們也是好的!姐姐不說了!”碧荷輕輕的撫著徒述易的小臉,一副徒述易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態度。
“那咱們拿鉤來的荷花給父皇送去。父皇定然是喜歡的!”
一行人跟著徒述易後麵,捧著幾枝有花有朵的荷花往禦前殿去了。到了禦前殿前麵,正好遇上出來給聖人取參茶的樂泰。
樂泰看到徒述易,立刻就露出一個笑容迎了上去,背在身後的手卻示意捧著參茶的內監進殿去,彆誤了聖人的口味。
捧參茶的內監是樂泰的老鄉,這幾年托樂泰和祁順的關係,也過的平安實在,自然知道本來應該是他去迎八殿下徒述易,而樂泰進殿送茶的。心裡有點感激,承了樂泰的情便進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