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說法,分明就是賈赦已經對賈政退讓一步了。若是賈政識趣,就該離開才是,隻是也不知道賈政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就皺著眉一副不讚同的樣子看向賈赦。
徒述斐也看出賈赦的窘迫,也不願意多呆,隻拍了拍賈赦的肩膀道:“你是承重孫,要守三年的孝。這樣一來待你出孝,我也要開府建衙了。你守孝期間莫要丟了功課,那些四書五經什麼的,沒必要讀下去了,隻我後來教你的那些你要看下去。我會讓靈寶湛金不時來考你的!”
“四書五經乃是聖人之言,如何在殿下口中就成了‘沒必要’了?”賈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二弟住口!”賈赦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如何竟被教導成這般模樣?
本以為他一嗬斥能讓賈政閉嘴,誰知自賈赦領伴讀職位進宮之後,身為家中唯一第三代男丁的賈政早就養成了些霸道的性子。聽見賈赦的嗬斥之後,自覺站住道理的賈政立刻便開口還擊:“兄長也是受聖人教誨考中生員的,如何能因為對方位高權重就忘了聖人教誨?”
“逆子!還不退下!”剛出去迎接東平郡王的賈代善才進了院子,就聽見賈政這番高談闊論,立刻高喝一聲。
而後又轉向了賈赦:“逆子,你身為承重孫,不在靈堂守靈卻在此處玩樂……”
“賈大人,你這是當本殿不存在嗎?”徒述斐冷聲打斷了賈代善的話。本以為這幾年過來賈代善能長進些,誰知道還是被枕頭風吹歪了心,對長子仍舊不待見。
守靈期間玩樂?虧他這話說得出口!這話要是傳出去,賈赦也不用說什麼前程不前程的了,隻不孝這一條,賈家就算開宗祠直接打殺了賈赦,恐怕知道的人也都隻會叫好!
賈代善也是一時著急想讓次子脫身轉移注意力說錯了話,自己此刻也後悔了。又聽見徒述斐的問話,立刻就想起來徒述斐之前把賈赦稱為自己“鷹犬走狗”的話來。
“本殿來和賈赦告辭,看賈赦嘴上起了白皮,顯見是水米沒打牙的樣子,就就叫他出來喝碗參湯,免得壞了身體不得繼續守靈儘孝。你家二公子不知前因後果便上來指責,本殿未曾和他計較,誰知他反倒得寸進尺,管起本殿的人該學什麼不該學什麼了!賈大人,你家二公子可真是不畏強權啊!”
東平郡王把已經邁進院子的腿收回來,打消了想要居中調和的心思。
“行了,本殿這就回去了。此事本就是小事,你也不用忐忑,本殿不會計較的。隻是你家二公子實在是……唉!”徒述斐搖搖頭,做了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對賈代善拱拱手,也不肖人送,便跨步向外走去。
在院門口看到了徘徊的東平郡王,徒述斐就上前行禮:“郡王爺也是來送榮公的?”
東平郡王受了禮後又回了半禮,這才答話:“正是如此。榮公和家父都出自龍興之地,且曾經沙場並肩過,理當過來敬香。”
“郡王自去,本殿也要回宮了。”徒述斐也不多說什麼,再一拱手便離開了。
待到東平郡王敬香吊唁之後,賈代善麵上的尷尬已經消去,領著東平郡王往隔壁自己的書房去了。
“代善,你不該這般啊!”就像之前東平郡王和徒述斐說的一樣,老東平郡王和賈源的關係的確不錯,也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了,所以東平郡王和賈代善的關係也不錯,說話也少了許多顧忌,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賈代善臉上也是懊惱:“平日裡那逆子隻知道玩樂,我也是一時口誤!”
東平郡王看賈代善還是沒明白其中的關礙,隻能用手指敲著賈代善的桌麵道:“你以為隻是口誤這條?須知道,赦兒是你嫡長子,將來榮國府的繼承人。如今六皇子是板上釘釘的太·子·黨,而太子隻要不性差踏錯,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你家大兒子和六皇子關係如此親密,可保你家再得五十年的安穩!”
賈代善點頭:“父親以前也是這般說的。隻是……到底政兒也是我的骨肉,如今赦兒一生無憂了,我難免多偏疼政兒一些。”
“可如今看來,你的偏疼反倒讓你政兒有些不像了。兄弟鬩牆可不是興旺之家的樣子啊!”其實東平郡王更想說,你家二兒子自視甚高。隻是到底沒說出口。
賈代善也知道自己今後要注意一些,慎重的點頭,思考著今後該如何對待兩個兒子……以及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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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翅膀長硬了!史氏聽了下人耳語報告之後心中暗恨,竟然敢拿皇子來嚇唬自家弟弟,果然是個養不熟的!
因身邊還有幾家夫人,史氏不好當場發作,隻是臉色也不好就對了。
有心的人自然留心注意稍後要打聽一下。史氏強自露出笑容來,連主理支應府內各處實物的喜悅也去了幾分。
賈赦送走了徒述斐也沒理會賈政,隻待賈代善和東平郡王離開之後跪回了靈堂上。隻是這一回,他不清楚,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破碎了,又有一些東西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