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就這麼吭哧癟肚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弄得門口伺候的靈寶都替他著急。
偏徒述斐半點不著急:他又不是不知道賈赦這有點磨嘰還慢半拍的性子。他一邊低頭繼續自己的公務公文,一邊等著賈赦開口。
待到掌燈時分,徒述斐早就處理完了公文拿著一本閒書看了半天了。他活動了一下脖子看向賈赦:“掌燈了。你想好沒有?若再不說我就讓人把你押回去了。”
“彆!”賈赦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沒說話。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臉上的窘迫消去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好半天才微笑道,“我隻在王爺您這兒呆上幾天,容我靜靜。”
徒述斐看賈赦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裡是打定了主意的,所以也不再堅持,隻打發了涯角和梨白去榮國府通知一聲,把賈赦留宿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免得將來有人拿這事情說嘴。
榮國府東大院,沈流光聽了丫頭的傳話之後,微微一笑,半點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她身邊的大丫頭鈴鐺和鐘銘都不解。最後還是鈴鐺開口問道:“奶奶,如今才幾天,大爺就不回來了。您怎麼還不急呢?”
沈流光微微一笑:“他若是大剌剌半點不介意,我才該小心難受才是。如今他避開,就說明日後我不會難過了。”
鈴鐺和鐘銘半句沒聽明白。不過她們家姑娘自來聰明,她們這腦子不明白有什麼乾係,姑娘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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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賈赦躲在祚郡王府裡當蝸牛,那邊廂徒述斐卻沒辦法撂開手裡的事情。蓋因他又調職了。
聖人不知道為何,把徒述斐塞進了律例館去。律例館是律法增刪修改所在,常年是好幾個經手多年訟司偵案的老博士。
徒述斐沒想要這麼早就進律例館。按照他的打算,起碼也要在刑部呆上個五六年,對官司偵辦都門兒清之後再來考慮律法成文的事情。
可是聖人可沒打算把徒述斐扔在刑部五六年。本來是打算讓自家兒子進去鍍金一下,順便受些教訓,能改掉婦人之仁的毛病就更好了。
但是徒述斐這人在刑部做得實在不錯,聖人也就暫時放任了。可前段時間徒述斐送給皇莊的東西又讓聖人開始考慮這孩子的去處了。
說實話,對這個兒子他實在是頭疼了。最後他還是決定讓兒子趕緊把最要緊的律例館轉上一圈,然後從刑部這個圈子跳出來。
他本來以為徒述斐是因為不喜律例館,所以當初進入了刑部的時候才特意避開這個曆來是皇子必然要進的部門的。所以按照他的想法,差不多個把月徒述斐就能脫身了。然而他忽略了徒述斐想要認真做事的決心。
就在徒述斐調任律例館的當天下午,接到徒述斐表現彙報的聖人心裡就咯噔一下,覺得自己這是把耗子扔進米缸裡了。
來彙報的人是金吾衛的暗衛,同時兼具監視和保護兩個任務。當暗衛詳細的回報了祚郡王和律例館的老博士在上午吵了一架的時候,聖人還笑眯眯的聽著。但等說午飯的時候祚郡王讓府裡的白姑姑做了一桌席麵特意送到律例館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太好了。
果然,接下來聖人就黑著臉聽暗衛說道:“午宴時,祚郡王親自為幾位博士執壺,相談甚歡。直到下衙時,祚郡王已經對幾位博士老師相稱了。”
自家孩子對有能為的人特彆佩服這一點,聖人是知曉的。律例館裡的幾個老博士也確確實實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徒述斐真心折服這一點他並不奇怪。
隻是吵架?小六和人吵架?這可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小六可向來是話不多說,真碰到自己的底線就直接動手的主兒。之前的西寧金家,還有如今已經是襄陽郡王的徒亦簡都是前車之鑒。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揮揮手就讓暗衛離開了。
守在外頭的祁順聽耳旁一聲輕微的銳響,就知道這是離開的暗衛提示自己該進去伺候
聖人了,趕緊進了殿內來。
“官家。”送了一杯參茶到聖人的手邊,祁順叫了一聲揣著手沉思的聖人。
揣手這動作聖人一開始是跟徒述斐學的,後來就成了他思考時候的習慣性動作了。
祁順一看聖人揣手,就不多話了。過了一會兒,就聽見聖人喊他:“祁順,你說小六怎麼這麼讓人不省心啊?”怎麼就從來都不按套路來呢?
祁順心說,祚郡王可是這幾個皇子裡頭最讓您省心的好吧!半點不覬覦您屁股底下的位置,踏踏實實想要給老百姓辦幾件實惠的事情。您還不滿意?是不是有點忒不知足了。
不過這話隻能在心裡說說,嘴上還是特彆恭敬的回道:“老奴不知道郡王爺讓不讓人省心,但郡王爺對官家的心意老奴可是看得清的。要是官家真覺得累心,點撥郡王爺一句,郡王爺就算為了孝道也定然不會讓官家不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