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冷聲質問程芯,“你泡的哪門子咖啡,不是讓你教她泡嗎?”
程芯完全不敢接觸顧淵的眼神,低下頭底氣不足地解釋道:“杜秘書前前後後泡了幾次都泡不好,我剛才就為她完整地演示了一遍。杜秘書這次泡的咖啡剛濾出來,還沒幫您倒進杯子中呢。”
顧淵的胸膛開始微微起伏。好啊!他倒不知道杜若居然還有這份能耐,還真能讓打定主意要折騰她的秘書手把手教,他到底還是小看了她!
“你給我過來!”顧淵的眼睛瞪向杜若,短短幾個字說出了暴風雨的味道。
顧淵隻覺得心裡充斥著一股邪火,這股邪火從清早積壓到現在,不發不快,隻有發泄出來才能平息他此刻的暴躁。
就連程芯都未曾見過顧淵這般惱怒,偏偏杜若還一副“我怕你,但我很無辜”的樣子,用秀氣的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試探地問:“我嗎?”
顧淵沒有回答,眼神裡透露出來卻分明是——如果你不過來,你今天就死定了!
杜若在程芯自求多福的目光中,挨挨蹭蹭跟在顧淵的後麵,走出了茶水間。
顧淵人高腿長,心裡又憋著鬱氣,自然走得又急又快。杜若踩著不常穿的坡跟鞋一路快步追趕,還是跟不上他的腳步,很快就被顧淵甩得遠遠。早晨穿平底鞋跳舞都還沒感覺出昨日崴腳的痛,現在穿著這坡跟鞋快走,那種痛又隱隱要複起的感覺。
杜若隻好讓一隻腳微瘸著,減輕著地的力度,深一步淺一步慢吞吞跟著前方已走遠的顧淵。
一方麵,她的腳確實有些疼,不敢過於用力;另一方麵,她心中也有些打鼓,不知道顧淵將她單獨叫出來到底要做什麼,便儘量用慢走來拖延時間。不知道她穿過來之後是不是真的水逆,怎麼接二連三,不管做什麼事都會間接惹惱男主。
麵對顧淵,她始終無法像麵對佟舒顏那般輕鬆。因為佟舒顏由始至終沒有傷害過原主一分一毫,即便知道原主陷害了她,包括在顧淵和沈富思麵前,她都沒有說過原主的一句壞話。但是顧淵不同,他是真正出手整治原主的人,原主在他的雷霆手段下,失去了在這個城市中曾經擁有的一切。
顧淵走了一段路,發覺身後根本無人跟隨,忍著火氣轉過身,隻見離他至少有五六米遠的杜若正走廊上挪著小巧的龜步。
杜若這是成心氣他吧?
顧淵覺得自己的胸膛處已經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焰,他緊擰著雙眉,臉上帶著陰沉和隱怒,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很快便等的不耐煩,乾脆大跨步往回走,一把抓住杜若纖細的手腕,將人往旁邊一拽,就拽進了消防通道的樓梯間中。
寫字樓裡的消防通道少有窗戶,通往走廊的門一關,這裡立刻幽暗昏黑,光線十分微弱,完全靠聲控燈來照明。聲控燈的瓦數也並不高,僅能讓人看清腳下的台階。不巧的是,這一層樓梯間的聲控燈已經壞掉一段時間,物業遲遲未來修繕,僅有下一層樓梯間的燈光隱隱照過來,光線十分稀薄晦暗。
杜若猝不及防之下,被顧淵猛地拽進昏暗的樓梯間,不免又驚又怕。尤其顧淵那副高大的身軀還籠罩在她的身前、頭頂,幾乎隻要她一低頭就能埋進顧淵懷中。
鼻端傳來男士襯衫乾淨好聞的味道,頭頂是顧淵略有些粗重的呼吸,這樣的距離讓杜若倍感壓力。緊張之下,她的心不由砰砰跳起來,她儘力屏住呼吸,緊緊縮著自己的身體,不敢移動分毫,微顫著聲音喚了聲,“顧總?”
顧淵剛才將杜若叫出來,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該拿她怎麼辦。這兩日她總有辦法讓他有苦說不出,有氣無處發。
快走那麼一段路後,鬱結之氣本已散去一些,一轉頭卻看見杜若故意在後麵慢騰騰走,好像他生氣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本來已有了頹勢的火焰,又猛地竄出一個更高的火苗,憑著一股惱火,他連想都沒想就拉人進了樓梯間,打算好好教訓一通。
誰知樓梯間狹窄逼仄地讓他有些意外,加之他的力氣用得太過,一下子將人堵在自己的身體和牆之間。
光線暗淡的狹小空間,杜若像一隻怯怯的小兔子般縮在他胸前,細小而微弱地呼吸著,讓他有一種想要狠狠欺負的衝動,說不清是因為新仇舊恨還是因為彆的什麼,總之他有點不想輕易放開。
聽見那聲輕顫著尾音的“顧總”,顧淵心頭一動,垂下眼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借著微弱的光線,顧淵隱隱看清了杜若的臉。此刻,杜若已經沒有了黑眼圈和黏連在一起的睫毛。剛剛她糟糕的眼妝已經完全被程芯用化妝水卸去,又幫她在眼眶周圍重新打了粉底,並細細描摹了眼線。
這樣一張臉,讓顧淵覺得熟悉又陌生。可能因為妝容的不同,此時的杜若與平日相比也顯得極為不同。兩尾眼線貼著睫毛根從眼睛中部向外延伸過去,在眼尾處挑了一個漂亮卻不誇張的弧度,沒有塗睫毛膏,也沒有塗眼影,一雙大大的鹿眼顯得極為清澈靈動,即便在暗處也能看見曈仁閃過的光亮。如果說,從前的杜若是豔麗中帶著俗氣,現在的杜若則是美豔中透著懵懂的清純,有著不自知的誘惑力。
這樣一張臉,即便有更多細節之處還藏在暗影下看不太清,也頗具蠱惑性了。
顧淵的目光,一時間目變得有些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