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風從天台呼嘯而過。
淚眼婆娑的女人滿臉絕望。
纖瘦的顫抖身軀縱身一躍。
於川流不息中開出冰冷又血腥的生命之花——
*
“抱歉藤本先生,您的委托,請恕我們無能為力。”
耳邊,是小惠堅決又不失禮貌的拒絕聲。
而身為不想和小豆丁們一起上課,接下這單生意,來看過之後滿臉冰冷,內心也暗罵人渣的木周舟,此刻正用寬大的和服袖子擋住下半張臉,一邊小聲的咳嗽,一邊冷淡的瞥向窗外。
不隻是不想分一個眼神給那個藤本誌雄。
還因為……藤本金融會社這層樓的走廊窗外,正飄著個紅衣女人。
女人一身紅裙,身材纖瘦弱柳扶風,長發披散遮擋了臉看不清樣貌,但一雙怨毒的眼卻從長發中顯露,正惡狠狠的盯著藤本誌雄的方向。
不過這並非是木周舟不接下這一單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是……
“什麼?無能為力?怎麼可能?我聽岡本導演說,她可是最有實力的靈媒師。”尖銳的男聲滿是質疑,不難聽出其中的不滿。
木周舟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藤本誌雄的方向。
實際上她厭惡他的真正原因並非是這家夥那眼高於頂的鄙夷姿態以及窗外飄著的靈魂,而是藤本誌雄的身上,掛著六個嬰兒的靈魂。
那些嬰兒每一個都不超過一周歲,麵色青紫,眼神空洞。
看脖子上的掐痕,應該是被生下來沒多久就被掐死了。
這麼大的孩子沒什麼思維能力,也談不上恨不恨,隻是本能的跟在害死自己的人身旁罷了。
這也是木周舟厭惡藤本誌雄的真正原因。
背負這麼多無辜小生命的孽債的家夥,說人渣便宜他了,說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這人,簡直畜生不如。
木周舟本沒什麼情緒的黑眸中,厭惡的情緒一閃而過。
金澤惠露出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卻冷漠又尖銳:“真的十分抱歉,藤本先生。”
藤本誌雄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想到最近在上流圈子風頭正勁的靈媒師也隻不過是個孩子而已,藤本誌雄毫無男人的風度和身為成年人的禮義廉恥,鄙夷的哼笑:“是覺得我給的錢不夠吧?你們想要多少才肯幫忙?一百萬?兩百萬?還是三百萬?”
企圖用冰冷的言語和金錢的壓迫,一方麵迫使身為小孩子的木周舟感受到心理壓力,一方麵又能打動身為成年人的金澤惠。
在藤本誌雄看來。
龍宮鬆子雖然是靈媒師,但身為小孩子哪裡有什麼話語權?
恐怕一切的話語權都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
而拒絕他的理由,無非是覺得五十萬給的太少了而已。
男人自以為是的得意嘴臉讓金澤惠覺得惡心。
她的表情也漸漸冷了下來,皮笑肉不笑的再度拒絕:“很抱歉,藤本先生。”
她頓了頓,以牙還牙的露出一抹惡劣的笑:“您的委托,我們拒絕。”
不是錢的問題,是你人品有問題。
要不是殺人犯法,金澤惠一定扭斷眼前這惡心玩意的脖子。
強忍著要揍人的衝動,金澤惠禮貌的鞠躬,轉身笑眯眯的看向自家舟舟:“小姐,我們走吧!”
沒想到真的被人當麵拒絕的藤本誌雄覺得顏麵無存,短暫的不敢置信後,整個人都氣炸了。
“等等,你們什麼意思?”
他上前一步擋住小惠的去路。
小惠則是下意識的將木周舟護在身後。
木周舟的表情徹底冷了。
“藤本先生,請您讓開。”小惠渾身的肌肉緊繃,表情嚴肅。
藤本誌雄裝模做樣的整了整領口,自以為極有涵養的收斂了怒火,但下巴微揚起,依舊保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五百萬,幫我解決身邊的靈異事件。”
他嘲諷的笑:“這個數,應該足夠了吧?”
小惠都要被氣笑了。
五百萬日圓?消除渾身孽債?想的倒挺美。
她沒忍住嗤笑出聲:“藤本先生,與其壞事做儘了後才想著害怕,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害人,您說,對嗎?”
藤本誌雄瞳孔一縮,剛剛還倨傲的神色瞬間變得驚慌起來。
他下意識的厲聲怒道:“你都知道什麼?”
小惠還要開口諷刺兩句,衣擺卻突然被人拉扯兩下。
身側,是淺淡沒什麼情緒的女童音:“小惠!”
金澤惠一頓,下意識的看向木周舟。
木周舟鬆開小惠的衣擺,抬頭與藤本誌雄對視。
漆黑不透光的眼眸像是深淵。
隻對視了一眼,就讓藤本誌雄產生了一種被看透了的冰冷感。
小拳頭抵在唇邊輕咳兩聲,木周舟麵無表情的對藤本誌雄道:“藤本先生,與鬼神打交道可是存在許多禁忌的。”
女童的嗓音輕而軟,略帶幾分孩童的天真清脆。
但話語裡的內容卻足夠藤本誌雄遍體生寒。
木周舟垂眸:“三不救。滿嘴謊言者,不救。無故殺人者,不救。不孝不悌者,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