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大的小的安頓好後,沒過幾天,大太太就聽許呈晉說,付貴妃近幾日總是鬨頭疼,嚷著要隆興帝親自去看,隆興帝為此耽擱不少政事,鬨得後宮人仰馬翻。
要知道,自從六皇子年歲漸大,付貴妃就明顯收斂了行徑,輕易絕不影響兒子的名聲,此次突然折騰起來,連隆興帝都措手不及,去其他宮妃的時間也少了。
是時候回娘家看看了。
大太太說走就走,她幾年沒歸家,這次又是低調出行,沒告訴任何孩子,獨身帶著夏嬤嬤,天沒亮就坐上了去永寧伯府的馬車。
永寧伯是先帝賜封,隆興帝好歹看在自己親爹的份上,隻貶了永寧伯父子的官職,留了他們的爵位,隻是如今空有個伯府名頭在外頭撐著,實際上永寧伯一家早和同從前交往的人家沒了來往,這些年是越發落魄。
大太太下車時,瞧見自家門口都已撲上灰塵的牌匾,不禁鼻子一酸。
夏嬤嬤趕忙去扣門,老半天才有人慢悠悠地來開,看見大太太的麵容,眼睛都瞪圓了,結結巴巴地把人迎接來,邊走邊哆嗦地喊道,“三姑奶奶回來了!!!”
永寧伯世子夫人最先聽到聲兒,原本梳妝的手一鬆,驚喜地看向外麵。
大太太坐在廳堂,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水,淺淺地喝了一口,清淡寡味,還帶著澀味兒,她把茶放下,打量著家裡的擺設,幾乎沒有變動,乍一眼看過去,也能讓人明白這是公候人家。
可若仔細瞧瞧,椅子的把手掉了不少木漆,茶杯有輕微的磕角,門檻也不再如原來人來人往般油光蹭亮。
“三妹妹!你可回來了!”永寧伯世子夫人匆匆穿好衣服就從後院出來,看見大太太雍容地坐在廳堂裡,殷切地迎了上去。
大太太起身,永寧伯世子夫人拉著她坐回去,先答了她最關心的事兒:“父親母親年事已高,還在梳洗,妹妹陪我說會兒話的時間他們就來。”
“你哥哥也是,昨日和彆人對詩,三更了才完,在外頭歇下的,我剛讓人出去叫他了。”
她看見大太太放在一邊的茶水,神色一閃,喚來上茶的丫鬟,罵道:“沒眼力見兒的東西,姑奶奶回來了還拿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去泡一壺上好的碧螺春來。”
“大嫂,不必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永寧伯世子夫人抿嘴一笑,道:“早知道妹妹回來了,原本想登門拜訪,但父親怕叨擾你們,不準我們去,沒想到妹妹竟自己回來了。”
回想起父親嚴肅刻板的麵容,大太太也輕輕一笑,“是我的錯,家裡有些事兒耽擱了,才遲遲沒回家探望。”
永寧伯世子夫人:“聽說陛下禦賜宅邸給姑爺,如今你們住在東街了?”
“是,等一切收拾妥帖了,我一定親自邀請兄長嫂嫂來家裡坐坐。”
永寧伯世子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我一定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永寧伯扶著自己的妻子,快步到了廳堂。
父親頭上已有白發,母親也蒼老了不少,大太太忍不住流淚,跪在了二老麵前,“父親母親,女兒不孝,不能常伴父母膝下。”
“快起來,你自己的難處我們難道不知道嗎?”永寧伯胡子下的嘴角一翹,彎腰把女兒扶起來,伯夫人也擦著眼淚,伸手把女兒攬過去,“給母親看看,在京外多年,身子可還安健?”
“母親我沒事。”大太太和父母聚在一塊互訴思念之情,她和父親都是嘴笨性格硬的人,甚少這樣流露情感。
交代完兩邊的近況,夏嬤嬤看了看天色,靠近了大太太。
“父親母親,老爺如今也是官場中許多人的眼中釘,我......”大太太有些說不出要走的話。
永寧伯了然,捋捋胡須,“既然女婿坐到了戶部尚書,就要好好敬責,以後沒事兒少來往。”
永寧伯世子夫人急了,笑意連連道:“父親說笑呢,妹夫官做的再大,還能忘了咱們這門親戚嗎?妹妹可彆聽父親的場麵話,多回家來看看才是。”
永寧伯夫人親自站起身,要送女兒走,永寧伯世子夫人跟著道,“我也送妹妹出去。”
走在路上,永寧伯世子夫人道:“妹妹這次來的匆忙,你那侄兒還在先生那兒念書,後日才回來。”
大太太記得他,問:“紹哥兒現在也有十二歲了吧。”
“是啊,和父親一個脾性,讀書一板一眼,不肯拉下一刻。”
永寧伯下一代爭氣肯上進,大太太略驚喜,“那我可要好好獎勵他。”
永寧伯世子夫人:“說句見外的話,下次妹妹來,也該把幾個孩子帶過來給父親母親看看,老人家都想孫子。”
大太太自然答應。
“到時候啊,讓紹哥兒帶著星兒四處玩玩,兄妹間也彆生疏了”
大太太聽她隻提小女兒,不動聲色,“是,嫂嫂留步吧。”
讓夏嬤嬤拿出她早準備好的包裹,大太太交給母親,哽咽道:“這些是女兒的心意,母親莫要嫌少,拿著給父親買些他愛的玩意兒,我過些日子再來看你們。”
永寧伯夫人沒拒絕女兒,難受地握著她的手,永寧伯世子夫人也看見厚厚的包裹,臉上笑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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