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三兩句許恒虞就從邱合嘴裡打聽出來始末,一個幼時的玩伴想要送些吃的而已,聽他沮喪的語氣,多半也是從沒送到手過。
陳青雲此刻正拉著他,想把買點心的錢還給邱合,“這一次便當作是我買的。”
他語帶警告,“父母遠行,京城唯餘我們兄妹二人,你日後不可再私下去找桃桃,惹得旁人誤會。”
邱合戰戰兢兢點頭。
陳青雲說完,又隱約記得母親對邱合其實還是很滿意,補充道:“等日後父親母親回來,長輩們皆在,再議此事。”
可以了可以了,剩下的話不用說了,許恒虞微笑著打斷,讓陳青雲早點回去休息。
剩下邱合,無精打采地望著陳青雲背影,嘟囔道:“都不讓我去找......”
嗯?
許恒虞:“都?”
或許是四少爺一直態度溫和,邱合膽子也不像剛剛那麼小,幾句話說了大管家也看上桃桃的事,他控訴著不滿,“這外院的人都說,孫尚豐之前那是沁源樓的常客!”
沁源樓是京城最大的茶苑,裡頭有個唱戲班子,女角兒們聲嬌體軟,多少愛好風雅之人常在此處高談闊論,流連忘返。
“也不知道他現在為何沒有再去。”
許恒虞沉吟,讓他盯著孫尚豐,若是他有了動靜,便來告知與他。
理由嘛,自然是不能眼看著伴讀的妹妹嫁給一個浪蕩之人。
邱合好感動,用力點頭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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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泰抱著點心,“大太太回京後管家極嚴,若是誰敢用打著府裡的招牌去煙花柳巷,必然重罰,孫尚豐一定是被他爹警告過才不敢再去。”
吉泰打小混在人堆裡,在西街許家的時候他就和外院一夥人打著交道,對這些事十分了解。
他信了自家少爺隻是愛屋及烏關心,問道:“少爺,若是邱合真抓著了,咱們要不要告訴陳公子?”
還挺憂愁,“陳公子不會和孫尚豐打起來吧?”
許恒虞撫額,“......”
他讓吉泰把點心放回房間,朝後院走,這些天親娘安安靜靜地待在後院,他再不去看看,恐怕又要一蹦三尺高地鬨事,隻是人才走到門外,許呈晉身邊的小廝就找了過來,“少爺,老爺叫您呢。”
許恒虞隻好又調轉方向去了書房,叩了叩門,屋裡傳來許呈晉的聲音,“進來。”
許恒虞推門入內,許呈晉放下書,衝他招手,“快過來。”
“三日未見,虞哥兒看著結實了不少,在兵營可還適應?”
許恒虞:“兵營而已,爹教我的武功還能應付。”
他自信滿滿,許呈晉笑了,一巴掌拍到兒子右手臂上,“不可得意忘形。”疼得許恒虞呲牙,他倏地收回手,“受傷了?”
“小傷而已,他們非要和我比一場,五個打一個,還是我贏了!”
許呈晉吩咐小廝去拿藥膏,親自替他脫了袖子擦藥,“打仗不是一對一地比試,兵營都是老手,你跟他們過招練練,也能提前適應適應戰場。”
許恒虞一頓,手臂也不自覺地僵住,許呈晉歎了口氣,“虞哥兒......”
他坐回許恒虞對麵,語氣沉沉,“邊關就快打起來了,戰場出名將,虞兒,你可做好準備時刻趕去平江關了?”
這些日子,許呈晉一直秘密和隆興帝籌謀布局,昨日,隆興帝暗中命他將早早儲在宕依村的糧草運往平江,駐紮在渭河的兵營也動了。
懷著期待已久的緊張,許呈晉臨出宮門前,不動聲色地通過張內官,把消息遞給了平王爺,那邊讓他聽從隆興帝安排,靜待吩咐。
糧草先行,拔營出兵,最遲一個月,邊疆必會有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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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平江關上,大宴朝態度含糊了好些日子,來來回回和塔蘭族拉扯糾纏,勉強讓塔蘭明白是大宴的意思是偏向議和,他們對大宴畏懼的樣子嗤之以鼻,獅子大開口又加開了諸多條件,甩下一句不答應不議和的話轉身揚長而去。
當晚,大宴夜襲塔蘭,成功斬殺三名塔蘭將領,這次開戰得猝不及防,塔蘭族防備不及,被大宴軍勢如破竹般一路打回了臨蒼城,奪回了丟失的第一座城池。
消息傳回京城,朝中文臣皆嘩然,有人直接當朝斥責道:“平江關主將竟然擅自違背旨意,貿然與塔蘭族開戰,萬望陛下嚴懲!”
隆興帝坐在龍椅上,偏著頭沒理會他,那人舉著牙笏良久,隻等到一片寂靜,直到戶部尚書許呈晉率先跪地賀道:“陛下聖明,此番臨蒼城重回陛下手中,百姓人人歡呼雀躍,奪回下一座城池指日可待!”
隆興帝這次開口了,語調深深,“陵峪關,朕必定會奪回來。”
言下之意,平江關出兵竟是陛下旨意,那人腿一軟,跟著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