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陳先也沒吃晚飯,便遂了徐風的心意。 兩人在樓上,選了一個不大的包間。 徐風主動給陳先洗餐具,一邊洗一邊談他的感受。 “陳處,經過我的調查,的確如舉報信所寫,興運公司不僅壟斷火車站一帶的出租車市場,還私自調快計價器,宰客現象十分嚴重。” “而且對提出異議的乘客,采取恐嚇、威脅等粗暴手段,嚴重侵害乘客的公平交易權和知情權,破壞高休的城市形象,給政府抹黑。” “火車站隸屬高勝區管轄,我們有責任也有義務,必須製止這種違法行為,給市民以及外地旅客一個滿意交代。” 見徐風說得這麼真誠,陳先對他的印象,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便試探的問:“徐副區長,理想是好的,但現實往往和理想相距甚遠。興運公司壟斷火車站一帶不是一天兩天,如此明目張膽的宰客行徑,背後沒有人支持,恐難以做到。” “關於這一點,徐副區長可曾有過考慮?” 徐風放下手中餐具,目光如炬且神情堅定的說:“我考慮過,可我也設身處地從老百姓角度出發,造成今天這種局麵,我作為分管交通和物價的副區長,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必須製止亂象持續。” “即便前麵遇到多大的阻力,我也要義無反顧,一直走下去。” 陳先把玩著手中的餐具,玩味地問道:“你就不怕得罪人?” “不怕。”徐風回答得相當果決,“大不了,我從頭再來。” “好!”陳先聽到徐風的表態,忍不住拍手叫好。 其實,自從見過徐風,陳先便打聽過徐風情況。 徐風比他大一歲,曾經給市長牛星智做過三年秘書。 前不久外放至高勝區擔任副區長。 陳先和牛星智有過接觸,對這位牛市長的印象不錯。 牛市長的敬業精神,想必他的秘書也差不到哪裡去。 這才有了徐風約他見麵,陳先毫無顧忌的痛快應允。 畢竟在高休市,陳先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 有徐風的幫助,調查之路就會輕鬆許多。 兩個人以談事為主,以茶代酒,聊了很多實質性東西。 次日早上,高休市委書記趙漢舉剛剛走進辦公室,秘書匆匆進來,神色驚慌地說:“書記,陳處長要求見您。” “陳處長,什麼陳處長?”趙漢舉一時沒反應過來。 “厲省長的秘書,陳先陳處長。”秘書趕緊道明陳先的身份。 “是他!”趙漢舉頓時愣住。 好好的不在省裡待著,跑到高休來做什麼。 “快請進來。” 醒過神來的趙漢舉,連忙示意秘書去辦。 趙漢舉則坐在椅子上,腦海裡思索陳先不請自到的諸多緣由。 隨著開門聲響起,秘書領著陳先雙雙露麵。 “陳處,你光臨高休,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派人接你。” 趙漢舉滿臉堆笑,起身從辦公桌後麵繞過來,老遠伸出手,和陳先使勁握了握。 陳先級彆不高,可他的身份卻能代表厲元朗。 所以,趙漢舉不敢托大,完全以招待厲元朗的方式,對待陳先。 握手之際,陳先謙虛表示,“趙書記,我不請自到,還請您原諒我的冒失。” “豈敢豈敢。”趙漢舉客氣地將陳先讓進沙發裡坐下。 首先問候厲元朗,趙漢舉方才問道:“不知陳處前來,有什麼指示?” “趙書記客氣,我哪敢指示您。”陳先雙手團在一起,若有所思的說:“趙書記,有件事我要向您彙報。” “陳處不用這麼正式,有什麼話儘管說。” 陳先從兜裡掏出手機,當著趙漢舉的麵擺弄幾下,隨後遞過去,“趙書記,您看看這個。” 趙漢舉一連疑惑,接過來認真觀看。 陳先以喝水為掩護,認真觀察趙漢舉的反應。 隨著內容逐漸深入,趙漢舉臉上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好一會兒,他緩緩放下手機,看向陳先驚訝問:“陳處,這些是從哪裡搞到的?” 陳先認真回答,“是我親身經曆,全是真憑實據,趙書記若有異議,可以調查核實。” “我沒彆的意思,陳處不要誤會。”趙漢舉緩緩站起身,背著手在陳先麵前來回踱步。 想了想,快步走到辦公桌跟前,抓起電話撥了出去,“喂,牛市長嗎,我是趙漢舉,請你儘快到我這裡來一趟,我有事找你。” 顯然,這件事已經引起趙漢舉的重視,火急火燎找牛星智,就是馬上研究製定解決方案。 陳先見狀,知道自己使命結束,正準備起身告辭。 卻被趙漢舉攔下,躊躇的問:“陳處,有件事還要請教,厲省長對這件事什麼態度?” 陳先早就想到趙漢舉會這樣問,意有所指的反問:“趙書記,既然我來高休調查,您說,省長是什麼態度?” “是啊,恕我愚笨。”趙漢舉尷尬的撓了撓頭,還是緊握陳先的手,表達感謝之情。 陳先主動前來,還將拍攝到的實情交給他看。 足以說明,省裡、尤其厲元朗手下留情,給他改錯的機會。 要是趙漢無動於衷,或者敷衍了事,就是另外一種結果了。 陳先謝絕趙漢舉留他吃午飯的好意,開車離開高休,直奔省城漢林。 他已經買好下午的機票,要回家待幾天。 主要處理他和妻子徐小可的關係。 這幾天,陳先經過深思熟慮,認為是時候和徐小可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了。 他們之間,最缺的就是溝通。 結婚以來,都是各忙各的。 不說徐小可,單說陳先。 每天回來都是晚上,有時後半夜。 困得不行,倒頭便睡。 而徐小可倒是有閒工夫,可她閒時,陳先卻最累。 偶爾交流,陳先提不起精神,隻能哼哈的應付。 徐小可說些什麼,他都聽不清楚。 兩口子生活,語言溝通是延續情感的一種主要方式。 沒有了這個,自然變得冷淡。 所以,陳先一回到家裡,買了一大堆生活用品。 親自下廚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安心坐等妻子回來。 為了達到驚喜效果,陳先事先並未通知徐小可,他知道,徐小可生活相當有規律。 上班下班回家,三點一線,十分準時。 今天奇怪了。 已經是傍晚六點半鐘,還不見徐小可的蹤影。 有幾次,陳先拿著手機,調出徐小可號碼,想要撥出去。 終究還是忍住。 時間在分秒中過去,陳先抽完一支煙,再次走到窗前下樓下望去。 自家停車位仍然沒看見徐小可的車子。 實在等不及,陳先深呼一口氣,終於摁下發射鍵。 沒人接? 陳先試著又打了一遍,依舊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怎麼回事? 陳先坐不住,思來想去,打給報社曾經的同事,閒聊幾句引入正題,詢問妻子是否下班。 對方聽完,猶豫了一下,慢吞吞說道:“陳老弟,現在弟妹在報社很受重視,經常陪社領導參加應酬。” “下班那會兒,我看見她和主編一起坐車走的,估計又有活動安排了。” 還有這事? 陳先腦海中忽然生出一絲不祥預感。 他試著再一次撥打徐小可的手機號碼。 這一回,徐小可終於接聽。 “老公,我這邊聲音嘈雜,才聽到手機響,你有什麼事嗎?” 陳先穩了穩神,平靜說:“沒事,就是想問你在忙乾什麼。” “沒事就好,我還有事,稍後我們再聯係。” 徐小可掛斷手機,陳先卻有種莫名失落。 望著他做好的一桌子佳肴,陳先自嘲的一笑。 抓起紅酒,先給對麵的空杯子倒上,又給自己斟了半杯。 搖晃著酒杯,自言自語的說道:“老婆啊老婆,我好不容易回來,想著和你平心靜氣的說說心裡話。” “你倒好,去陪彆人喝酒,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 咕咚幾口,陳先喝掉一大半。 心情低落的同時,陳先猛然冒出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