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肖像畫被清水涼貼到了公寓的門板後, 神情陰冷的男人被畫出了三分涼薄四分憨厚兩分漫不經心和一分人生滄桑,看上去就像一位農民伯伯曆經九九八十一難,風塵仆仆地趕到菜地裡卻發現自己的小白菜全被豬拱了, 回到家裡結果媳婦也跟人跑了那一瞬間流露出的情狀。
滄桑悲苦中溢出一絲不經意的殺氣,拿來辟邪真是剛剛好。
對著這張讓人無比安心的肖像畫, 清水涼終於有勇氣把神往已久的《午x凶鈴》三部曲全看了,完了覺得不過癮, 接著把《x怨》也看了。
那天看完天就黑透了, 午夜十二點。
明明是一個人的家清水涼忽然就覺得熱鬨起來了。
她趕緊把視線轉到琴酒肖像畫上——完蛋,農民伯伯的神情在夜色裡竟然變得些許慈祥, 或許是看破了紅塵,已經不在意媳婦是不是跟人跑了。
冒牌貨的威懾力果然比不上正版。
清水涼連忙打開電腦, 把琴酒的照片調出來放大,擱在房間正中央鎮宅。
在正版一分冰冷四分陰鬱五分“老子現在就去殺了你”的視線下清水涼在床邊榻榻米上乾坐了一晚上,生生捱到天明。
她連被子都沒敢蓋, 生怕掀開被子時會看到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
清水涼想跟係統聊天緩解情緒,係統嗬嗬了兩聲,列出了一張陪聊價單。
[五分鐘5點
十分鐘15點
一小時30點
整晚陪聊套餐800點]
這哪個智障定出來的價單!是臉滾鍵盤敲出的數字嗎?這麼離譜都沒有物價局來管管嗎?
[你要嗎?]
清水涼很有誌氣地叫它滾。
[求人哭得很,私聊又叫滾,250號你真難伺候]
臨近早上時清水涼靠著床沿睡了會兒, 被鬨鐘吵醒鏡子裡的眼睛下有著遮也遮不住的黑眼圈。清水涼撥了兩下頭發,覺得自己現在這樣也能去演貞子。
出門時碰到了表田裡道。表田裡道看見清水涼這幅被掏空了身子的樣子很有些欲言又止,可是他自己的生活也已經一團糟了, 沒辦法給鄰居小妹妹帶來什麼正能量,所以糾結半晌隻能誠懇地寬慰她:“熬一熬,總有一天會死的。”
清水涼還沒完全清醒,打了個哈欠, 就看到表田裡道遠去的背影。
她撓了撓頭,“剛才裡道哥哥有說什麼嗎……”
這天不是休息日,清水涼本該去學校的,但是她覺得自己狀態太差,為了不崩人設就請了假。想補個覺,又覺得隻靠琴酒照片那點陽氣鎮不住她的房子。
這種時候當然要找全世界最好的搭檔哥了。他頭發金的,肯定陽氣足。
波本近來——也不是近來,他一直都挺神出鬼沒的,清水涼去找他的時候還擔心他已經出門了,不過幸好她運氣好,剛下樓就趕上波本開著車出來了。
清水涼很不客氣地坐進駕駛座,自覺地係好安全帶,“波本哥,你要去哪兒,我陪你一起吧!”
“你今天不用上學?”
清水涼實在不好意思說她是看恐怖片被嚇得一晚上沒敢睡——組織的殺手哪有這麼拉的。
“我請假了。我昨晚上睡不著,思考了一晚上組織的未來該何去何從,作為組織的優秀員工,我覺得我最近閒得過分了,不能為組織發光發熱讓我問心有愧,所以今天無論無何想跟波本哥一起出任務——波本哥,你是要去出任務吧?”
是,他要去出任務,公安的任務,波本心想。
波本跟進了很久的組織地下醫藥鏈,他得到可靠消息今天傍晚會有人跟組織接頭,波本想做的就是拿下這個接頭人,並以此為突破口摧毀整個鏈條。
但是黑櫻桃跟了上來他就沒辦法去現場指揮行動了,不過好在整個行動他已經提前做出安排,並為此模擬過很多次,而且有景在,應該不用太過擔心。
“我沒有要出任務。其實今天是我的休假,既然你也不上學,要不要我帶你去玩?”
波本把手搭在變速杆上,偏頭對清水涼做了個wink。他偶爾會有這種很幼稚的舉動,像一個教唆好友逃課的少年。
清水涼覺得波本上學的時候肯定也是問題兒童。
清水涼想到什麼就問了,“波本哥,你是不是上學的時候經常和好朋友逃課,或者是搗蛋,弄得老師焦頭爛額又拿你沒辦法?”
波本愣了下,清水涼一直注視著他,所以沒有錯過他臉上一瞬而逝的極端溫柔的神色——那一定是段很棒的記憶,清水涼輕輕勾起唇角,兩手搭在後腦勺上靠向車座。
“真想見見啊——波本哥以前的朋友。”
波本神色淡下來,“沒什麼好見的,我和他們很久不聯係了。”
波本聲音忽然冷了,清水涼不安地想:我剛剛說錯話了嗎?
也是,波本現在是組織成員,以前的朋友肯定漸漸疏遠了,她忽然提這種事肯定會戳到人的傷心處……
牙白,她可真是踩雷大師。
因為覺得說錯話了,清水涼乾脆乖乖閉上嘴當起了啞巴。車子裡安靜下來後,被車窗悶住的呼嘯風聲和近在咫尺的車水馬龍也跟著變得壓抑。
清水涼眼皮打了兩下架,腦袋一歪就靠著座椅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