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判斷了那隻腳卡著的方向,選擇將日野原慎朝另一個方向踹去。安室透用足了力氣,日野原慎的腳果然順著這個角度滑出,整個人撞開壞了一半的車門飛出去。
液晶屏上的數字變成了1。
安室透的身體還因為踹人的慣性保持著朝車裡撲去的姿態,有另一隻手此時從身後抓住了他,在與慣性的爭奪中把他拉出車門,他猛地朝後摔去,耳邊同時傳來炸.彈爆.炸時的巨響。
火光衝天。車輛的碎片像煙花般爆開,細小的顆粒物擦過他的臉頰,鮮紅的血珠浮現在皮膚上,順著重力滑落。
但是更多的煙塵碎屑都落在了此時正擋在他上方的那人背上。
在大腦還沒處理完所有信息時,安室透隻知道他此時望著的是一雙浸沒了黑暗的眼瞳。
那裡麵是他的影子。
映著火光和金發,像是自己也在發著光。
清水涼在伸手拉人的同時打開了道具【半小時痛覺屏蔽】。
這玩意兒真的好用。
好用到什麼程度呢——就是清水涼覺得距離爆炸這麼近的地方她指定是受了點傷,但她完全沒有痛感,精神奕奕,甚至能爬起來跑個馬拉鬆。
缺點就是世界似乎變得有些虛幻了。
失去了痛覺,仿佛連感受世界的能力都被一並剝奪了。視野也不知被什麼遮掩得朦朧模糊,清水涼試探著又低了點腦袋,她總得要確認自己沒救錯人。
萬一危急時刻她費勁兒拉出來的是日野原慎那她一定會包袱款款地連夜離開地球。
淺金發,紫灰眼睛。
嗯,沒救錯。
清水涼用一隻手撐著身體,另一隻手抬起來,落到安室透的心臟處。她手上的血汙迅速汙染了他心臟那裡白色乾淨的布料。越擦越臟。
身後似乎是在燒著灼灼的火焰,天空一片藍,有沒有風聞不到聽不著看不見,那一切都跟著被痛覺屏蔽了。
世界是凝固的。
掌心下的心臟一下下穩健地擊打著。
據說聲音有一種名叫共鳴現象的存在,清水涼疑心自己的心跳也和這節奏和在了一起。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很有必要教育一下搭檔。
“你是笨蛋嗎?就算要救人也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彆人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就不是了嗎!”
清水涼覺得自己這話說得特彆有氣勢。
她嚴肅起神情時,是會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這時候說的話好像也彆平時更多了幾分威嚴。
她決心要讓搭檔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黑發女人額前滑落一滴鮮血。那滴鮮血經曆了頗多曲折,從她的腦袋和毛茸茸雲彩般蓬鬆的黑發裡探出頭,擦過她的眉梢眼角,豔麗地在她身下的男人臉上濺出朵精雕細琢的血花。
安室透感覺到她的手隔著薄薄的布料貼在他的心臟上,每一下跳動都好似把他們拉近了,停頓時又退遠。
仿佛海潮的呼吸或是某種聲浪。
“你死了,我們的娃怎麼辦?”清水涼非常嚴肅認真又充滿憂慮地質問搭檔。
鑒於她一養一個死的碩果累累的前科,孩子它爸要是狠心把她們丟下,那幾個娃估計是命不久矣了。清水家植物墓園再添新墳。
“下次不可以這樣了哦。”
該說的話都說完後,清水涼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姿勢好像有些不妥。她是頂頂不在乎這種小事的,不過搭檔似乎對這個很在意,清水涼尊重他的想法,乖乖地準備起身。
江戶川柯南和吉田步美站在不遠處,兩人身上乾乾淨淨的,除了被安室透扔出去滾在地上時的一點擦傷什麼事都沒有。躺在地上滿身血漬的田中拓也也還喘著氣。
至於剩下的日野原慎,最好是死掉了。清水涼默默祈禱。
她起身的動作被安室透打斷了,男人忽然把她拉進懷裡,似乎是想擁抱,手臂卻靠近又停駐。
清水涼感覺搭檔變得有點奇怪,她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男人一手把她的腦袋按在肩膀上,沙啞著嗓音說:“柯南,快叫救護車。”
江戶川柯南早在安室透吩咐前就撥打了電話。
身為旁觀者的他,在最清晰的視角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黑發女人伸出的手、爆.炸的大火、紛飛的碎片、她彎曲而顫抖的脊背,直到最後似乎是為了安慰男人輕柔的一個笑。
哪怕不用親眼去看,他也能猜到黑發女人後背處會是怎樣的慘不忍睹。
雖然在最後關頭避開了爆.炸的中心,但是因爆.炸而起的碎片幾乎是雨一般落在了她的背上。
清水涼偏了下腦袋,看到安室透滿手的血。
她認真思考了下,大吃一驚:“這難道是我的血嗎?”
清水涼覺得她最好是先把【半小時痛覺屏蔽】關了感受下自己的身體狀態,這個念頭剛剛浮起就被她按回去。
算了,不關頂多就是安詳地再死一次,關了可能就是痛苦地再死一次了。
人來世上走一遭,總得留下點東西。
清水涼被安室透按在懷裡,隻剩一張嘴能動。
她盤算了下自己剩下的東西,挑了個最重要的開口:“透哥,我的銀行卡密碼是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