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歌謠聽起來像是羅馬本土唱給小孩子的歌,亞特蘭蒂斯聽一遍就會了。
畢竟孩子也是有自己隱私的,既然尼祿不想說,他也沒必要追根究底,難得尼祿對睡前的歌提出了要求,看在這少見的情況上,亞特蘭蒂斯重新坐回了床邊,給尼祿小聲唱起了剛才聽到的旋律和歌詞。
這旋律幾乎都在重複,算上全部歌詞也很短,亞特蘭蒂斯唱了一遍後還在思考要不要再唱一遍,卻發現尼祿居然已經睡著了。
意外的快啊……
亞特蘭蒂斯有點驚訝這次尼祿入睡的速度,不知是因為這算回籠覺,還是剛才那段旋律的緣故。
後來亞特蘭蒂斯再回想起這天晚上發生的事,就發現前兆其實早已出現,隻是他一直沒放在心上而已。
第二天亞特蘭蒂斯擔心地去看尼祿的時候,尼祿卻好像一點都沒有殘留昨晚的脆弱,而是神采飛揚地下著一個個的命令,見到亞特蘭蒂斯過來,還熱情地問:“我母親一會兒就來了,你要見見她嗎?我想讓你們認識一下。”
亞特蘭蒂斯看著尼祿情緒高漲的樣子,覺得這對母子終於和解了很不容易,他還是彆去打擾人家一家人的時間了:“不了,我還是老樣子就行,不用特意介紹我……”
於是尼祿這一天就都在忙著他母親的事,一會兒領母親去她的宮殿看,一會兒回自己的行宮查看宴會準備情況……等到晚上,亞特蘭蒂斯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在一旁和埃及一起在餐室找地方坐了下來後,阿格裡皮娜到來了,亞特蘭蒂斯也終於得以見識到這位女性的真麵目。
那是個很有威嚴也很有魅力的貴婦人,尼祿熱情又親昵地迎了上去,將她引領到了原本屬於他的主座上,表達出了自己想要和解的誠意。
亞特蘭蒂斯一直看著尼祿對阿格裡皮娜說著親密的話題,回憶小時候的美好記憶,甚至作小孩子的姿態撒嬌,終於融解了阿格裡皮娜傲慢而懷疑的神情,阿格裡皮娜也總算用一位母親看向自己孩子的眼神看著尼祿了。
阿格裡皮娜甚至在尼祿帶動起來對往事開始回憶時,還給他哼了一小段昨晚尼祿讓亞特蘭蒂斯唱給他聽的歌。
亞特蘭蒂斯欣慰地舒了口氣:“可以了,我們走吧。真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下去啊。”
埃及還有點遲疑,但沒有提出異議:“嗯,看來他是真的想要和解……”
哪怕由埃及這先天對尼祿好感度負還見多識廣的人來看,尼祿此時此刻的情緒也都是真情實感的。
他的所作所為並非演戲,而是發自內心的溫情,尼祿是那樣的渴望母親重新對他施以母愛,想要回到過去對兩人來說最親密的時光。他誠心誠意地希望阿格裡皮娜能感到快樂,忘記兩人之間曾經的齟齬。
埃及在心裡忍不住給尼祿道了個歉,然後跟著亞特蘭蒂斯悄悄離開了餐室。
——果然,即使是那個尼祿在親情方麵也隻是個普通人,依然渴望來自母親的愛啊……
這次的宴席持續到了很晚,當尼祿醉醺醺地打開暗門撲到亞特蘭蒂斯的床邊時,已經是半夜了。
“怎麼喝了這麼多……”亞特蘭蒂斯無奈地說著。
尼祿情緒昂揚地笑嘻嘻回答:“因為今天太高興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到幸福了。”
亞特蘭蒂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跟母親和解了很開心?”
尼祿跪在亞特蘭蒂斯床邊的地毯上,扒著床沿,大概是還不太清醒,滿是孩子氣地用力地點頭:“真希望母親一直都像今晚一樣溫柔,永遠不會都變啊……我今天、若是也讓她感覺到開心就好了。”
“放心吧,你的母親今天也一定很高興。”亞特蘭蒂斯安慰他,“宴會準備的那麼精心,你也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她沒有道理感受不到你的心意。”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尼祿拽住了亞特蘭蒂斯的手,歪著頭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很愛她,不希望她繼續錯下去,否則的話,迎接她的會是非常不名譽的結局。”
亞特蘭蒂斯也大致能理解尼祿,畢竟阿格裡皮娜做的太過了,看羅馬城裡的氣氛,幾乎所有人都恨不得阿格裡皮娜死,說不定哪天就有人收集了阿格裡皮娜的罪證把她告上法庭了,作為她的兒子,尼祿不可能不替母親擔心。
“既然已經和解了,這些道理你慢慢跟她講清楚吧。”亞特蘭蒂斯開始幫尼祿做起了打算,“隻要你是為了她好,她就算再怎麼有野心,也不會什麼都聽不進去。”
“不,已經用不著了。”
這個一臉沉醉的青年語氣中,充滿了溫情的愛意。
“我的人現在應該已經殺死她了……死去的時候應該還醉著吧?啊啊……若是在人生的最後,她感受到的還是幸福和快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