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道森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轉頭去看,發現一個高大英俊但臉色有些蒼白的男子緩步走來,對他平靜地點頭致意,然後對亞特蘭蒂斯說:“原來你在這兒。”
突然聽到陌生人的聲音,沉浸在看畫中的露絲嚇一跳,她下意識地抬頭一看,發現居然是之前在泰坦尼克號的宴席上認識的人,是個來自法國的貴族,於是露絲不禁緊張地站起來行了個禮。
“伯爵……”
愛德蒙也像露絲致意了一下,對亞特蘭蒂斯說了一句“注意休息”,然後便告辭離開了。
大約是這位伯爵大人帶來的壓迫感太強,直到他走遠露絲才敢開口說話:“亞特蘭蒂斯先生,您認識那位伯爵?”剛才沒報出的姓氏,難道也是這個伯爵的姓氏?
“是我朋友,彆害怕,在他看來你們都是小孩子。”亞特蘭蒂斯安慰道。
露絲:“…………”不是,我們看起來都比你大吧,為什麼看我們都是小孩子,卻能跟你做朋友……難道不應該是你父親的朋友之類的嗎?
她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倒是傑克·道森注意到了其他地方:“他讓你注意身體……你還好嗎?”仔細看看的話,亞特蘭蒂斯的確看上去身體不太好的樣子。而且再仔細看的話……亞特蘭蒂斯頭發的顏色也有點奇異的違和感,像是染過的……
亞特蘭蒂斯點點頭:“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反正不管他現在身體如何,回頭都是要跳海了,他也做好了就此沉眠的心理準備,這個軀殼怎樣都無所謂了。
傑克·道森突然說:“那個,你的頭發原本是什麼顏色呢?”
亞特蘭蒂斯愣了愣,沒想到話題轉移到了這裡:“……被看出來了嗎?……原本是金色。”
“……沒什麼,就是注意到了。”傑克·道森抓了抓頭發,“我覺得金色挺好看的,為什麼……不,算了。”
亞特蘭蒂斯歎了口氣:“沒什麼不好回答的,隻是因為有點顯眼……“猶豫了一下,他撈起發尾,用一點能力抹掉了一點點發梢上的染色劑,“就是這個顏色。”
對畫家來說,這個簡直想象不出的金色著實有些意義非凡了,傑克·道森也明白亞特蘭蒂斯其實可以不用特意給他看的,雖然不太理解為什麼,但這份好意他接下了。
雖然亞特蘭蒂斯這麼說身體還好,但露絲卻很擔心這裡風大,在確定亞特蘭蒂斯並不想回去休息後,就隻能堅持要求換個地方,於是三人就逛到了能俯瞰大半個泰坦尼克號的高層甲板。
傑克·道森在這裡其實有點顯眼,不過他不在乎彆人的視線,是個心性豁達的人,甚至能在這種場合給另外兩個人講自己的流浪生涯。
不光是露絲,連亞特蘭蒂斯其實都聽喜歡聽他說話的,因為他真的經曆過很多他們想象不出的事,還特彆會講故事,聽得兩人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到傍晚了。
然後沉浸在傑克故事中的露絲就聽到了一聲讓她陡然清醒過來的乾咳聲。
露絲渾身一個激靈,僵硬地轉頭看去:“……母親。”
一個看起來有些刻薄的貴婦人和她的同行者們站在那裡,默默地看著露絲和她身邊的兩個人。
露絲尷尬地走上前:“母親,我要向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傑克·道森……”
布克特夫人審視地看著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冷淡的態度十分明顯:“幸會。”
露絲感覺氣氛更加尷尬了,她隻能僵笑著介紹另一位:“這位是……亞特蘭蒂斯……呃……”她突然意識到至今亞特蘭蒂斯還是沒報上自己的姓氏,頓時卡殼了。不過她靈機一動,想到了另一個能讓自己母親態度緩和一些的的辦法,於是她立刻說道:“……是基督山伯爵的朋友。”
果不其然,掛上伯爵的朋友這個名號,布克特夫人的態度立刻就變了——她並不覺得自己這差彆對待有什麼值得遮掩的,貴族們公認對待下等人士無需客氣——她掛上了淺淺的笑容,向亞特蘭蒂斯問好:“您好……”
亞特蘭蒂斯無奈了,知道對方不是像露絲和傑克·道森一樣能接受直呼他名字的人,於是報上了弗朗西斯為他準備的假身份。
跟在布克特夫人身邊的一位胖夫人驚呼了一聲:“竟然是……!哎呀,我剛才真是失禮……”
對各國貴族如數家珍的布克特夫人對亞特蘭蒂斯的態度頓時又熱情了許多,還旁敲側擊想問問他家裡人都有誰跟來了。
亞特蘭蒂斯乾咳了一聲,繼續硬著頭皮背弗朗西斯的答案:“我自己來的……家裡有點悶,我已經到了可以自己出來玩的年齡了。”
布克特夫人遺憾的眼神在他和露絲的身上掃來掃去。
傑克·道森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
……這是在遺憾亞特蘭蒂斯太小了,而她女兒又已經訂婚了嗎?